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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五年,十月甲申,未正。
长安,长安县,善和里。
一名锦衣骑士匆匆穿过川流不息的坊门过所,胯下爱马紧赶慢赶,由于城中来往的人群,蹄音忽停忽疾。
甫一进入善和坊,空气中的烤肉味、脂粉香、狐臭、烟火气交织一处,高悬的彩旗和各色幌子映得李瀍眼花缭乱。与昨夜的冷清相比,白天善和里的热闹简直令人咋舌。
不过李瀍并无暇欣赏这良辰美景,张翊均来此善和里的消息令他心神久久不宁,迫使他极为警惕地四下张望,也不由得勒了勒缰绳,让马走得稍慢些,生怕错过哪怕一丝细微的线索。
李商隐说张翊均来善和坊是为拜访郑注……寻那个恶名远播的家伙干什么?李瀍眉头渐渐拧到一起,张翊均来找他自有他的目的,莫非此人也同鬼兵有瓜葛?
郑注是王守澄的门人,若其是鬼兵一案的知情者,王守澄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细则?
李瀍坐在马背上,额头竟沁出了些细汗。
案情从一开始只牵涉西川,发展到现在有可能涉及禁军,乱党的目的变得越发扑朔迷离。颍王不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张翊均,善和里中曲即有乱党盘踞之地,若是张翊均被人盯上从而遇险,可就糟了。
李瀍骑着马缓缓穿过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忽而听到前面远远传来马的嘶鸣,声音甚为凄厉,引得李瀍胯下的爱马也蹄音焦躁起来。
颍王连忙口中轻嘘着,手掌在马脖子上来回摩挲,让马匹的不安稍缓。尔后一夹马肚子,循声赶过去,发现这嘶鸣来自一匹玉白骏马,它立在一处巷口转角处,正极为慌张地扯着缰绳,周围还簇拥了不少看热闹的围观人群,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吆喝,都尝试让这马安分下来,不过皆无济于事。
素好马毬的李瀍一眼便能远远看出,这是匹河东骏马,力气极大,缰绳的另一头怕是需要数人用力扽住才不至于让马惊走。
李瀍稍走近些,在白马近前的是几名披着深青衣袍、头佩乌黑幞头、腰佩短柄障刀的不良人,其中三人看起来大不过李瀍几岁,正使劲地扽着缰绳,想让马嚼子偏过去,无奈两相使力,适得其反,倒让白马疼得前蹄不断捶地,险些伤到些围观的路人。
李瀍到底是爱马之人,见这几个生手这样对这匹骏马,着实有点心疼。不过他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可容不得在此耽搁,得赶紧从那群人中间穿过去才行,郑注的宅邸应当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南曲。
李瀍缓慢拨开越聚越多的人群,忍不住又朝那玉白骏马多看了一眼。
等等……
这匹马……李瀍又定睛细看了片刻,这骏马毛色白似明玉,浑身肌肉线条坚实健美,而且额前还有一枚青星斑。
李瀍记得,张翊均曾对自己讲起过,成都府才女薛涛曾将一匹玉白河东骏马赠与他,并且带回了长安。
莫非……这匹马就是?可是……只见坐骑,张翊均又在哪儿?
一个狰狞的猜想,登时轰然充斥李瀍的脑袋,让他脊背一凉。
颍王急忙下马,他迅速牵着马赶过去,单手用力拨开人群。
“徐头,”一名正费力地拽着缰绳的不良人回了回头喊道:“这马疯了,看也没主人,杀了吧!”
这三名禁握缰绳的不良人身后抱胸站着一名火长,除却年岁看起来比其余几人稍长外,其余衣着装扮并无差别。徐头懊恼地搔了搔脑后,他看着这高头大马,真要痛下杀手还真是有些可惜。
但他眼见着围观的人群有要堵塞交通的架势,这里可是善和坊,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他可付不起这责任。再说,现在长安城窃贼肆虐,这种人群聚集还是越少越好。
徐头点了点头,算是首肯了。站在他身侧的一名不良人得令,立时“唰”地拔出横刀,举刀要向那坚挺的马脖子砍去。
“住手!”
这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振聋发聩的大吼让持刀的不良人动作一僵,也引得众人纷纷相顾左右。徐头眯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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