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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还会有人来善后!
张翊均胸中一悸,急忙从小室中迈出去。待他绕过木屏风,从门廊里急急地钻出去后,却发现不知何时,这间单向窄巷远处已出现了数名手持长刃,通身黑衣的蒙面人,正好似打量猎物般地注视着他。
与此同时,在数坊之外的西市。
璇玑以为,既然是那凶嫌是胡人,那西市北曲必然是其常常出没的场所,安守约又自称对此地熟极而流,寻得那人踪迹应当不难才对。
谁知安守约一开始还颇为乐意地在前领路,但走了有一盏茶工夫后便不说话了,甚至还唉声叹气地嘟囔起来:“我安守约这下是上了贼船了……”
璇玑有些生气,她再次强调那禁兵之死与她毫无瓜葛。
“可不是因为这个,”安守约干脆住了脚步,看向璇玑道:“安某刚刚想起来,尊驾在楼梯上留了那么多脚印,若顺藤摸瓜去寻,尊驾可是头一号嫌犯,而安某虽知尊驾未曾杀人,但官府可未必这般想……”
璇玑一愣,“可是……”
安守约连忙领着璇玑走到一处人稍微少些的里巷,打断她道:“安某的意思,尊驾所述那凶嫌,乌衣、横髭、狐臭,在西市北曲皆为常见,在此搜寻可谓大海捞针!”
安守约接着道:“再说,酒肆报官只是时间问题,尊驾应当即刻离开西市才是,怎么还敢在这附近闲逛?”
这句话忽而点醒了璇玑,她不由得警觉地四处看了看,顿时觉得安守约所言不虚:偌大的西市里人多眼杂,在此寻人属实太过明目张胆,那间酒肆的胡姬见过自己,若其报官,难保不会认为自己最为可疑,他们再在此闲逛,恐怕只会麻烦更多……
或许先离开此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璇玑向安守约略一告辞,正欲转身离去,安守约却在这时叫住她道:“公子请留步!”
璇玑迟疑了一瞬,回望着道:“不知足下还有何事?”
安守约向璇玑叉手一礼,辩道:“可否告知安某公子处所,若日后有其他消息,或可往向公子通报。”
璇玑打量安守约片刻,她对这刚相识不久的汉胡混血并不放心,便想了想道:“来日若有所需,某可再往西市北曲寻足下。”
安守约不再言语,璇玑便又一次向他道了声告辞,而后压低帷帽,顺着人流匆匆离去。
安守约立在原地良晌,他凝望着那顶帷帽朝西市坊门方向渐行渐远,嘴角随后撇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张翊均抽出腰间的短匕首,然而和朝他渐渐靠近的黑衣人们手中的长刃比起来,显得颇为袖珍,惹得那群蒙面人发出一阵嗤笑。
张翊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误入陷阱,暗恨没有早些意识到木屏风的蹊跷。窑屋内别无他路,此处地处低洼深巷,是坊内铺兵完全不会管辖之地,且遮天的木板条完全阻挡了他翻墙而出的可能。
而唯一的出路,已被手持长刃的凶人所阻隔,这水泄不通的围堵,纵然他身手再敏捷,也难逃出生天。
那群黑衣人走到距离张翊均十数步远的位置站定。为首一人将蒙面黑布拉下来,露出斑驳的双鬓,和蓄有银须的下颌。
张翊均一愣神,心下蹊跷,这群人举止衣着同他那晚在玄都观暗渠内见到的“鬼兵”不太一样,同方才窜出窑屋的黑影也完全不同,这群人到底是谁?
为首的老者瞅了眼张翊均手中的短刃,从鼻孔中传来一声嗤笑,满面的沟壑变得更深了。
“不杀你……”老者眼中满是轻蔑,他不无嘲讽地向张翊均叉了叉手道:“还请尊驾跟我们走一遭。”说完便朝张翊均扔了一黑帛布条,他本想团起来扔到张翊均脸上,但没控制好力度,飘飘地落到了张翊均的脚背。
张翊均顿时领悟其中含义:有人要见他……
张翊均看了老者一眼,隐约觉出来老者的眼神中似乎并无杀意。
张翊均收起匕首,他忽而想起来,长安城中常有豪商雇佣江湖私兵保护货运畅通,免受山匪袭扰,这些私兵大多来自边疆废弃的守捉城,自号“守捉郎”。
张翊均试探地问道:“守捉?”
老者点了点头,手中仍握着长刃。
现在留给张翊均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拼杀出一条血路——前路已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这条路几乎不可能;二便是蒙上黑布,被带往长安某处不为人知的场所,一探究竟。
或许这会是揭晓谜底的绝佳机会……张翊均心念着,便俯身将黑布条捡起,紧紧地缠缚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