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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大智收回手,喊道:“快!最后想象那个细小的点最终爆炸!”
在那个片刻,亭亭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一种束缚感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巨大痛感席卷了整个脑部。
凄烈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宫殿,让殿中不少的仆人都抬头侧耳,想辨别声音的来源。远在书房的樱井夫人,对这个已经细微的叫喊声似乎也有所察觉,默默叹息,“这丫头也太心急了啊……”
亭亭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浑身激烈曲张着热汽,感受一缕缕稀薄的热量席卷全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叔叔,可以了吗?”
“做得不错啊,亭亭。一般来说,元素适性越多,壁障就越厚,你这种体质能坚持到自我突破,既依赖你的惊人耐力也是一种巧合吧。你现在已经解放了自己的魂之力,这是练习魔法的第一步。”对于这个结果,樱井大智倒是挺欣慰的,毕竟靠外力突破的魔术师将来会很难进阶到更高层次。他轻轻拍掌,“能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的能量吗?这些就是你逸散的魂力,你要驯服那些桀骜的能量,把它们一点点重新赶回并聚集在原来的地方,将这个完成,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亭亭虽还闭着眼,但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了起来。
一点点收回魂之力看起来麻烦,但实际异常轻松,就和用吸管和水一样,一缕缕不过是慢了点。结束时,时间将近十一点。
谢过叔叔,亭亭拖着疲软身子去了浴室,身体本就有些烦热,再加之热水的包裹,让她有些头晕,早早便出来了。
门外,樱井夫人竟在等着她。
夫人帮这个满脸疑惑的女孩穿上衣服,心疼得拉起她的手,“走,阿姨带你去个地方,顺便聊聊天吧。”
亭亭也乐得于此,欢喜的跟着夫人。
盘旋而上的黑实木台阶泛着红光,几次穿过天顶广阔,万象森罗般的长廊,最终一面落凤扉门映入眼帘,原来是夫人的房间。
房间里,同样让亭亭感到意外。除了壁上的浮绘,再没有多余的艺术品和装饰,典雅但简约。床头雀首凤喙型的柜子旁有一盏条错空镂的金泽香炉,丝缕白烟,涎香沉沉,看来有安眠助梦的功效。视线自然地被原本带窗的那一面吸引,直接交通了一块巨大露台,其中各色各样的绿植翠萝枝叶交错,是这个家里最多的生机。
夫人步入露台,紧随其后的亭亭惊喜地发现一张摇椅,迫不及待躺了上去,身下细密的绒垫异常柔软,粉嫩小脸不自觉蹭了蹭。见状,夫人轻轻一笑也躺到了她的身边,明明两个人躺下也戳戳有余,甚至都可以将它称之为摇床了。
这个类似于空中温室的地方,三面都由几净的双层玻璃包裹,抵御了屋外渐凉的寒意。关上屋中明灯,夫人和亭亭都齐齐仰望着夜空,只是院中仍旧灯火通明,星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而明亮。
“孩子,我说啊。你要是以后遇到了你所谓的仇人,你敢亲手杀了他吗?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和无冤无仇的人殊死搏斗。你会害怕吗?”夫人歪过头,忽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亭亭。
“殊死搏斗?!”
原先一身轻松的亭亭听闻此话不禁身体一紧,随即沉默。是啊,虽然自己不计后果的放出狠话,但是到真正的实施过程中又该会如何呢?还是自己只是在豪言壮志般说着空话。“肯定会害怕的,但是……我,大概会习惯的吧。”
夫人侧过身子,手刀轻轻敲打着亭亭的小巧脑门,“明明是个女孩子,却老是想着复仇这些血腥的事呢,阿姨是该夸你,还是该替你父亲骂骂你呢。”夫人随即手掌覆上亭亭的半颊,又将半只胳膊支起脑袋,恬静地看着她,“今天看你半只脚已经踏进这个魔法世界,也没法挽回了。有些事,我本不想说,但思来想去还是要和你说个明白。”
“好的。”
“你说你父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被盯上了。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盯上吗?虽不清楚敌人的目的,但我猜测他们是对你异于常人的魔法天赋感兴趣,只有这种可能了,我想不到你身上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吸引他们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到现在他们也可能在寻找你的下落,好在你有我们樱井家的庇护,保密工作也很到位。他们应该是找不到你的,就算知道你在这边,也无计可施。但如果你出了家门呢?万一啊,我说万一,他们认出你来,你怎么办?你不会永远都呆在这个大院里,你一旦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你随时都会有危险。”夫人话到此处,微顿下颌,“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就此打住,不达到一定等级,别人感受不到你的魔力涌动,过一段时间你再出门的话,危险性就会大大降低。”
“为何这样就安全了?”亭亭不解。
“因为别的人不会傻到认为我们会浪费你这块天然璞玉而不去雕琢。如此长时间的没动静,只能说明你的魔法天赋不够,毕竟魔法体质的传承不是一定的。”
“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仇事,在我们樱井家眼皮底下作乱的,也是我们的敌人,你叔叔迟早会把他们揪出来的。你想报仇是迟早的事,没必要以身涉险。如何?”
亭亭心中暗暗叹气,果然樱井夫人是真心的善良之人,为她思前想后考虑那么多。但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已经假意投靠了那个下达杀害父亲指令的组织呢??想到这里,亭亭莫名愧疚,但依旧编造着谎言,“这样的话,我就更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强啊,以后要是遇上他们不就是复仇的好机会嘛。”
夫人干笑两声,“好了,劝不了你,我也只能认同了。这个话题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略显沉重。
“好啦好啦,一直在问你的事,你有什么事想问问阿姨的呢,毕竟和之前的生活环境差这么多。我要是在你这个年纪,可能就整天寸步不离的缠着……别人,问东问西了。”樱井夫人总要说点什么来结束尴尬。
刚刚还一脸苦闷的亭亭,表情瞬间调皮了起来,小指摸了摸自己的双唇,“阿姨为什么不和你丈夫住在一起呢?”
……
“呃,那个,怎么说呢,哈哈,”说话一向如泉涌的夫人,现在也有些语无伦次了,“那个,阿姨啊,现在和你的叔叔闹矛盾啦。”
亭亭虽然注意到了这些,但全然不顾夫人的神情,“这么多天,我就没见过你和叔叔说过话,而且您的这个小花园不可能是你突然想住这儿,临时建的吧,感觉也有个……”
“嗨呀,没有的事,只是和你叔叔吵架了,临时来这里住两天,之后会搬回去的。”
亭亭面色突然凝重,模样诡秘起来,“我知道的,阿姨不想和我说实话。其实吧,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夫妻之间都会这样吗?”
……
“应该不是都会吧,阿姨也不清楚,以前我们很恩爱的,只是最近忽然变味了,我和他出了点分歧,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夫人没有再强颜,面色落寞了起来。
“想知道您和叔叔的故事!”躺久了,亭亭躺着位置慢慢下滑,她重新起身,调整好位置,摇床的晃动幅度大了起来。
“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我想听!”亭亭嬉皮笑脸的。
“好像没法推辞了呢。”夫人眼神看向远方,可能是回忆涌上了心头,“我和你叔叔是在差不多三十年前认识吧,大概,那时候还是战争时期,我在墙外负伤,拖着伤想要回来,但是无奈体力不支,倒地不起,是你叔叔救了我。”
“哇,是英雄救美呀。”
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家住那时候的华金边境,小小年纪就摸索出了一身本领,又生性顽劣,经常跑出围墙,恰好遇到了我。我和你说啊,当年我都27岁了,而你叔叔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呢。”
“哈?等等,啊?年龄差这么多吗,看不出来啊,感觉阿姨你还是挺年轻的,不像是已经……”亭亭小指一折,“五十多岁的人了啊,我还以为您顶多才四十岁左右呢。难以置信……”亭亭那懵逼模样,感觉她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虽然你都这么夸奖了,可我好像还是开心不起来呢。年老可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哦。”夫人没有刻意收敛的随性笑意闯入亭亭的眼帘,果然还是能看一些细微的鱼尾令纹呢,面容也不再那么饱满了。
夫人接着道,“毕竟他救了我,一来二去我们也有了不浅的交集。因为我受伤不轻,养了半年的病,那时你叔叔就天天缠着我,我也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去追求,就每天赖在我这边不走,还说让我等他到成年。我总把他看作弟弟,把他那些疯话也当作小屁孩的玩笑罢了,结果……六年后我西御炽琉狮王回来,去找了他一回,他非要……我拗不过他,本来因为我工作的原因,我并不打算结婚了。可能当时确实感动了吧。”话到这里,夫人面色一酝,“或许其实,我早就动心了呢。”
“感觉好浪漫啊,我都有点羡慕了。”怎么看,亭亭的表情都是在一脸坏笑。
说了这么多羞于提及的话,夫人老脸又是一红,“小小你年纪就想知道这些,你说!你是不是心里早熟?”没好气的伸手搓上亭亭身前的一马平川,“还是个没发育的小屁孩呢。”
亭亭当时就没了小动作,说话像是在吐泡泡,“反正我才十二嘛,迟早会长大的……”
夫人脸色渐渐平缓,看向她的眼神软糯了起来,“阿姨挺喜欢你的哦,看着你,不自觉就想起了我的女儿。”
亭亭又是一脸期待的表情让夫人察觉到自己多言了,但是……拒绝的话好像有些困难。于是夫人无奈的摆了摆头,“那是我和你叔叔的第一个孩子,因为那段时间还是很和平的,我也基本没有收到什么讨伐任务,就和你叔叔一起定居在华金的一处小公寓里。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真的美好啊,可好景总不长,嗜毒巫,那个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物直接摧毁围墙。疏散避难时,因为守备人员“里国血统优先”的指示,导致我们一家硬生生被拦了下来,没有及时逃掉。我和你叔叔后来活了下来,但是我们的女儿……当年她才十二岁。”
夫人说着很书面的话语,像是在心中描述过无数次,甚至都没有过停顿。明明言述着一件悲伤往事,可现在的平淡话语就和她的神态一样平静。
“对,对不起,阿姨我并不知道你的女儿……”
“没事,没事。”
“其实我并不恨那些拦住我们的人,毕竟那里的设施不足以运输所有的人,总有人难以幸免。但是,你叔叔却记恨上了,当时我们是偷偷私奔的,一没钱,二没身份,本是可以乘上车的,却被拦下。他认为里国人对我们的偏见才是罪魁祸首。”
亭亭张着小嘴,不过没有声音,这些话已经超出了她年龄段的理解范围,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些与否,但心情却无比的伤感。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看似平静的樱井夫人,能做的……也许有点冒昧,但却是真心的。
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一头蹿进自己怀里的亭亭,依稀听见经过衣物传导过来的低语,似乎是她在说话,“您的女儿叫什么,呢?”
“阳子,樱井阳子。”
亭亭仰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映上夜空的皎月,晶膜闪烁两下,看向樱井夫人,“阳子,阳。那以后,您,私下里能叫我……月吗?”小指一勾,将夫人的衣服抓得更紧了,“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我的日文名字,我也希望您能……”
“月儿!”
……
一片草木之中,木床轻轻摇曳,上面好像依偎着一对母女,母亲无声落泪,生怕吵醒怀中已经安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