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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山海言:“由右相兼任吏判虽是主上圣明独到,亦要感谢左相不辞协劳。”郑澈欣喜一饮而尽,伊斗寿从旁恭贺:“东西两党对立已久,如此和睦实乃朝廷幸事。”

    酒过三巡,郑澈屏退左右,轻声说道:“今日请二位前来实有一事因事关社稷需二位鼎力相助,主上殿下继位以来,中宫娘娘久未生育,恐再难产子,诸王子系已成年,王世子之位悬而未决,我欲奏请主上册立世子以定国本,事关重大,故特请二位商议。”

    李山海听罢神色凝重,向郑澈言道:“臣子擅自奏请册立世子乃主上所忌,无事摘取逆鳞无异于自取其祸,数年前便有人奏请册立,主上龙颜大怒。册立世子主上自有主张,左相为何不知轻重再重提此事?”

    郑澈辨道:“领相怎能如此评判,前次奏请未经公议,使主上不快咎由自取,此次惟公议是从,更何况为人臣者当时时为国家社稷未雨绸缪,但存公心主上自会体恤。”

    柳成龙言册立世子是否为时过早?伊斗寿则言:“眼下倭寇意图诡异不明,北方胡人日渐猖獗,国内民心不稳,正当册立之时,早立国本可使社稷无忧,何况若领相、左相、右相三政丞意见一致,百官随同陈奏,遵循宗法例行公事而已。”

    柳成龙问道:“若如此,主上现今三位王子之中,临海君、光海君、信诚君,二位欲推哪位王子册立?”

    郑澈与伊斗寿相视而望缓缓说道:“我等认为光海君德行俱佳较为合适,但不知领相右相意下如何?”

    柳成龙以为然,郑澈见李山海仍存疑虑继续说道:“主上英明神武,光海君德才兼备,如此册立江山社稷得固,必再难重现燕山君之乱,册立国本只要我等意见并无相左,便是朝廷公议,绝非乱政之举。不妨明日先行上奏,再待主上旨意。”李山海见郑澈滔滔不绝,柳成龙亦并无不愿只得先行应允。郑澈大喜与伊斗寿重召歌姬,再请同饮。

    宴会结束李山海径直前往牢狱面见宋翼弼,;李山海开口言道:“龟峰先生天纵奇才,谋国名士,时至今日才得以真正领教,实在受益匪浅。”

    宋翼弼满面不屑:“领相谬赞,若果真如此怎会身陷囹圄?遣返人罢了。领相若是刻意前来羞辱,你我话不投机,休得再言。”随后倒头睡去,再不回应李山海。

    李山海则继续言道:“今日郑澈及伊斗寿宴请过我与右相,意欲商谈册立国本一事,已然议定明日共同上奏,而令我疑惑的是无论主上平日如何行事,郑澈即使放归山野期间亦无时无刻尊奉主上为圣君明主,甘愿侍奉万年肝脑涂地,怎会提出此等言论?想必定是你在背后左右郑澈所致吧。名为册立国本实为筹备扶持傀儡新君把控朝政,如此歹毒之计加之将触碰主上逆鳞,我与右相为何还要共同赴死?最终还是决定退出为上,苦了郑澈尚蒙在鼓里,明日是否便会与你牢中作伴犹未可知也。”

    宋翼弼听罢起身怒斥道:“背弃盟约、反复无常、无耻小人、奸邪之辈、国之将亡便是因尔等奸臣作祟!留骂名万年!”

    李山海回道:“贼喊捉贼也要适可而止,鼓动政乱、党同伐异、甚至意欲谋逆,奸臣何在一目了然。龟峰先生死期将至,还需早些安歇才是。”随后扬长而去。

    随后李山海急忙约见柳成龙告以实情,柳成龙不免诧异至极,向李山海再三确认之后沉默良久,李山海在交代柳成龙明日切勿附和郑澈之后便匆匆离去。金公谅,金贵人之弟,信诚君之舅,当夜内府值班期间正与歌姬相拥缠绵,却不料被李山海带队闯入一举擒获,金公谅受惊之下从李山海处得知郑澈欲上奏册立光海君一事,金公谅虽纨绔子弟,却深知册立光海则信诚君无望世子之位,其姐弟二人亦难安享富贵。便受李山海之命夜闯金贵人寝宫尽诉详情。金贵人听罢深恨郑澈,急往李昖所在而去。

    此时朝鲜大王李昖正夜读品茶,金贵人突至泣不成声,金贵人哭道:“若殿下欲立光海,臣妾别无它求,只求能继续陪伴殿下左右,与信诚君得享平安,若殿下不允请念在臣妾往日伴驾之情放母子出宫。”

    金贵人平时美艳动人,聪慧非常,泪流满面之时则更显楚楚动人。李昖连忙安慰之下方知郑澈欲明日上奏册立国本。李昖慰道:“册立光海寡人并无此意,若非贵人告之,寡人更不知郑澈竟有此举,信诚君聪明伶俐,寡人将待信诚君再长数岁亲教理政,世子之位寡人实意在信诚君。贵人不必烦忧,寡人明日自会处置。”

    清早郑澈早已在宫门之外等待,却仅等来柳成龙一人,柳成龙言李山海昨夜宴后偶感风寒,现尚在府中医治,已全权委托于柳成龙代其进言。郑澈无奈便与柳成龙进宫觐见。

    而李昖早已知晓郑澈今日所奏何事,只听郑澈奏道:“殿下,自殿下继位以来已二十余年,可惜中殿娘娘一直无子,国本空悬。殿下似乎应考虑世子人选,诸王子多已成年,又值倭情不明,早定国本社稷永固。臣等不知殿下心中是否已有世子人选,臣等公议之后,光海君似乎德才兼备,恭谨诚孝,应可为世子之选,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昖待郑澈言毕随即大怒:“寡人如今体脉康健,为何早立世子?谁当册立寡人自有决断,左相此举究竟为何?是光海与你有何交易?还是欲逼寡人退位!”

    郑澈大惊,急忙辩道:“殿下,臣与光海君并无交易又怎敢做谋逆之臣,只是确实已到册立国本之时,臣等公议册立光海君较为妥当,故如此方请殿下斟酌,别无他意。此事臣与领相右相意见一致,领相虽身体抱恙但也委托右相向殿下进言。”

    李昖旋即质问柳成龙,柳成龙一时闭口不言,李昖怒发冲冠:“寡人问你与领相是否与左相串通一气合谋逼宫!”

    柳成龙言:“并无合谋,臣与领相虽听及此言但仍认为为时过早。”李昖随即下旨将二人赶出宫门,并降郑澈为右议政,郑澈由此深恨东人。

    万历十九年,赴日通信使历经一年重归朝鲜,李昖命内官译读丰臣秀吉国书,其中直入大明之言令朝鲜君臣惊愕不已。“日本丰臣秀吉,谨答朝鲜国王足下。吾邦诸道,久处分离,废乱纲纪,格阻帝命。秀吉为之愤激,披坚执锐,西讨东伐,以数年之间,而定六十余国。秀吉鄙人也,然当其在胎,母梦日入怀,占者曰:'日光所临,莫不透彻,壮岁必耀武八表。'是故战必胜,攻必取。今海内既治,民富财足,帝京之盛,前古无比。夫人之居世,自古不满百岁,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尽化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是秀吉宿志也。凡海外诸藩,役至者皆在所不释。贵国先修使币,帝甚嘉之。秀吉入明之日,其率士卒,会军营,以为我前导。”

    郑澈上奏道:“国书所言毫无礼数,直入大明欲侵上国,区区小国狂妄自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伊斗寿言道:“竟命我等需至倭国军营迎接,供需补给,引路入明,此分明为欲挟持朝鲜共攻明国。”西人竞相赞同。

    李山海对此则持不同意见,李山海言道:“右相敏感多疑,倭国狭小,怎敢以卵击石?此国书之言依臣所见乃欲效仿朝鲜朝贡明国,陆路入明需我等引路无可厚非。”

    吏曹参判李德馨等东人亦随声附和。李昖命通信使陈奏赴日探查结果,通信正使黄允吉上奏:“日本国王数百年间形同傀儡,国内朝政由权臣把持,如今日本关白丰臣秀吉代行王权,臣观此人神情尽透杀机,接待我等通信使甚为傲慢,秀吉下属如虎豹豺狼,以杀戮为乐,言谈举止欲昭显武力。国书中疑点甚多,臣判断倭国应有大举征伐朝鲜、明国之意。”

    通信副使金诚一上奏道:“国书最初傲慢无礼,臣等多次相争迫其修正其中词汇,但倭国总虚以应对。据臣观察正使大人所言皆倭国虚张声势,但凡大兵入侵必先隐藏意图,暗自筹备,松懈对方守备,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知不过是寻求谈判优势的手段而已,臣断定倭国无入侵之意,正使大人已被惊吓,归国后仍不思谨言慎行,妄言倭寇将侵,以致下三道百姓争相北逃,人心惶惶难以收拾。”黄允吉与金诚一仍各抒己见,引发朝堂论战,李昖喝止,诏令倭变造谣者一律抓捕,逃亡百姓尽数遣返原籍,于南岸修筑城池整顿军备以备不测。

    旬月后,对马岛主宗义智及景辙玄苏来访朝鲜再次奉上国书,柳成龙不解,玄苏言道:“之前所呈国书,我等深感有诸多误会,其书中用词并非关白本意,此次关白已重新书写国书,万望贵国莫要曲解关白之意。”

    宗义智补充道:“关白大人诚恳无比,欲与贵国和睦之情及借道上供明国之意无比期盼,请大人上奏大王,接纳关白大人情谊。也正因关白大人极为恳切,若被拒绝定会发动战争。”

    金诚一说道:“无礼之徒,什么期盼恳切,尽是战乱威胁,即便拒绝也是理所当然。”在宗义智再三恳求之下柳成龙答应向朝鲜王呈交国书。

    李昖看罢国书甚为愤懑:“前封国书傲慢无礼欲行相侵,使我国民心离乱,现又言辞恳切,嘲弄寡人否?禽兽小国安敢戏弄礼仪之邦!自不量力可笑至极!若倭国胆敢入侵,寡人当效仿世宗亲征,踏平倭境,生擒秀吉!”随后便将国书烧毁。并命以国书回复,内容傲慢,言辞犀利,密封完备后交付宗义智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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