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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竟这么快便来了,她料定她过几日才会到这儿的,那一日她站在城楼之上送她时,便打定了主意罢。
话音方落,自内室走出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鹅黄长裙,墨绿色披风,美艳的小脸在看到那抹白影之后,绽放一抹会心的笑意,“我一来便听说你今日与顾流烟约在月牙湾上相见,你也真是,刚到此地就与凤栖先生对上了!怎么样,你们俩谁赢了?”
自她出征之后,他便一直担忧,将一切安排妥当便跟来了,正巧临行当晚接到了她的飞鸽传书要他前往边城,如今正合了他的意!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太傅大人除害为民的种种事迹,不想这丫头看起来冰冷,倒是个爱管闲事儿的热心肠,着实让他有些讶异。谁叫她平时总给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清冷孤傲,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地,谁曾想褪去冰冷的她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你又没去,怎知我们会斗了?”负清风闻言不觉好笑,径自走到桌案边坐下,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芸衣见状走过去接过茶盏,坐在了负清风身侧,毫无淑女形象的大喝一口,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行了,你们聪明人在一块儿不就喜欢斗来斗去的么?难道,那个顾流烟专门请你去喝茶的不成?”
负清风不禁失笑,“一人一局,平了。”如此一个美艳女子竟然有着男子的举止,着实让人觉得怪异,怪不得他要那么急着回二十一世纪了,若换成了她,必定会疯了罢?
“平了?”芸衣诧异的扬眉,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罢!你是说那个聪明绝顶的顾流烟竟然没赢你?看不出来啊,清风你也个聪明绝顶的人哪!”顾流烟是什么人,这个时代最鼎鼎有名的当世大贤,焰国首席军师哎!才十三岁就跟焰国皇帝打江山了,像神一般的存在,而二十三岁时已经名满天下,得天下人敬重,听说生得很是俊美,身上有一种的淡淡的邪气。
看不出来?负清风闻言愕然,聪明是能看出来的么?“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再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差劲儿么?”
好歹他也与她是同乡罢,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清风在我心里天下无双,天下无双!”芸衣赶紧改口,笑的一脸谄媚,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唔……好累好困,清风我先睡了,我好歹是个男人我睡软榻,你睡床罢啊?”说着,人便朝内室走了过去,便走便伸着懒腰。
男人?他现在是么?况且他赶路而来,定是疲累不堪了。负清风闻言眉尾不由得抽了抽,“芸衣,你去睡床,我自有去处。”
“真的啊,那不客气了啊……”模糊不清的声音自内室传来,片刻之后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负清风不禁莞尔,他是真的累了罢……
边城之战维持不了多久了,一旦班师回朝便面临着一个难题,赐婚,为了破解这个难题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只要她有了心上人,那老皇帝就不会逼她了罢?叫芸衣来,也正是为了这个,若是她拒婚,那老皇帝肯定会派人调查,她到这古代之后就只跟芸衣接触过,这样也可说得过去。而且芸衣与她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一定会帮她,即便他们不得已要假成亲,芸衣亦是最适当的人选。
但愿,一切都能如计划一样,回去之后能顺利的找到雪魄,寻到会二十一世纪的方法,让他们各自归属。
负清风简单的梳洗之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悄然离开了寝居,施展轻功到了城外月牙湾湖畔,方才驻足,便看到冰面之上隐隐躺着一抹人影,寒烟缭绕,看不清晰,但负清风知道那人必是任逍遥!除了他,谁会夜半三更不睡觉大冷天儿的跑到冰面上躺着,他总是做些与常人迥异的事儿。
聪明人似乎都有某些怪癖,与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行为,但她很正常,难道她是个例外不成?
“逍遥?任逍遥?”负清风叫了两声冰面上的人没有反应,想到那次他半夜去看雪生病的事儿,心中一震,偶的俯身蹲下,伸手想抚上他的额头,方才探出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当即一怔,有些懊恼的微微凝眉,“你骗我。”
“小风儿刚刚那是想做什么?想占我便宜不用趁我睡着了,我醒着也可以啊,这样不是有情趣的多么?”说完这么些话任逍遥依然闭着眼睛,紧紧地握着掌心那只小手,薄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几乎与身下的冰面一样冰冷。这小丫头这生性体寒的毛病还真是……
“……”这一番话,让负清风无语了好半晌,她怎么发现这任逍遥越来越不正经了呢?这样的话都能不动声色的说出口来,面不改色的,他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年纪了……想着,不觉叹了口气,“逍遥叔叔,您这是为老不尊。”
她知他的痛处是年龄,她便专捡他的痛处说。
“叔叔?为老不尊?”任逍遥闻言眉头抽搐了几下,倏然张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冰雪的映照下更显深幽,熠熠发亮!这小丫头不得了了啊,竟然往他心里捅刀子啊!
为老不尊?这四个字究竟有哪个能与他挂上边儿了!他不过比她大了十七岁而已,哪儿老了?哪儿哪儿!还叔叔?他现在还真是怀念她叫他逍遥哥哥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逍遥哥哥啊?
“好了,任逍遥,练功时间到了,不许偷懒。”负清风心知不妙,见好就收,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他竟然硬是握住不放,她只得起身用力想将他拉起来,这一拉才发现她错的离谱!任逍遥看着纤瘦,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嗯,这样罢,只要小风儿能将我拉起来,今夜我就教你踏风的第七层如何?”任逍遥实在不许放开掌心那只冰凉的小手,其实他更不愿起来,躺着多舒服,偏生这小丫头不肯放过他。不过,对这小丫头他已经很满意了,不,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已经练到了踏风第五层,上次教她的第六层也该会了,这速度太让人震惊了啊!聪明的不像好个人哪……
“当真?”负清风闻言清眸一亮。踏风共有十二层,每四层是一阶段,而她现在方才练都第六层,她想以最短的时间学会,这样回皇宫之后也好行事。
“嘿,我何时骗过小风儿了?”任逍遥不觉好笑,扬眸凝视着在寒烟流动中那张萌动的小脸。
负清风点点头,足下不动声色的用力,碾动了冰面,只听得隐隐脆响,清眸一暗,细长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任逍遥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眸子,自然听到了那清晰的冰面碎裂声,顿时一跃而起,“狡猾的小丫头!”她竟然连这招都用上了,真狠啊!
“你只说将你拉起来,可没限制方法,何况……”说着,负清风缓缓抬起两人紧握的手,淡淡扬眉。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只交握的手,任逍遥无奈的轻笑,“罢了罢了,教你、教你行了罢!”对这小丫头他是满心的无奈,只要她朝他浅浅的笑几下,他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这才对。”负清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墨眸中蓄满了笑意,“逍遥师父,我们开始罢?”
这夜,湖中冰面上可见两抹身影相互追逐,轻盈如蝶。
到了子夜,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任逍遥早已困得站着都能睡过去,负清风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撵回寝居才径自回去,并没有回房,而飞身上了屋顶,将狐裘披风垫在身下,就那么躺在了满屋冰雪之上,视线之内是茫茫夜空,浩大低沉,让人不自觉的压抑,不由轻轻叹息,察觉到那清浅的气息,清眸微微一眯,“出来罢。”
言毕,一抹烟色身影翩然落在屋顶之上,顺势坐在了那抹白影身侧,眯着眸子静静的凝视着那张清绝精致的容颜,眸中漾起千帆思绪!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若不是今晚他一时兴起跟着去了,听到逍遥那声小丫头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逍遥竟然叫她小丫头,她明明是男子!复而一想,将所有的怪异都串联起来当即恍然,怪不得她不肯与雪入尘同床,怪不得她那天沐浴的时候要他与燕溪守在门外,怪不得小时候义父义母从来不让他们俩一起洗澡,怪不得她的身子一直那么羸弱,怪不得她生了一张这样的脸,原来这一切都只因她是女子!负清风,竟然是女子?
感觉到紧凝的视线,负清风不禁一怔,转眸望向了身侧,对上那双复杂幽深的眸,心中一颤,他那时什么眼神?“云追月,你怎么了?”
“风儿……”云追月欲言又止,浓眉紧蹙,最终选择了放弃,“没事儿。”语毕,径自躺下,闭上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与他青梅竹马的负清风竟然是女子,这么多年他都将她当做兄弟,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个不是兄弟是妹妹,他一时间怎能接受得了?此刻,刚才那种震惊那种不可置信依然在心中盘旋着。
十几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记忆中犹然清晰,那时候他一直嚷嚷着风儿要是妹妹就好了,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他小时候的心愿,成了他的妹妹……
任谁会想到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大之后会是如此倾国倾城,那个羸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儿,如今竟成了当朝太傅,征南大将军,聪慧的天下无双!风儿明明是女孩子义父义母他们为何要她扮做男儿身呢?明明是绝世红颜,如今却以男装容身,挡住万千风姿,这么些年来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她竟然选择瞒着所有人,他又是在无意间得知的,那么他就全当着不知罢。
从今日开始,他一定会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不会让任何伤害她!
风儿,你放心,云追月一定会保护你,永远护在你身边……
“云追月?追月?”负清风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看着那双紧闭的眸子,不由得微微蹙眉,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竟让他如此怪异?还有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震惊复杂……他一直都跟在她身边,难道方才他也跟过去了?即便他跟过去了,发现她习武反应也不该如此才是,还是逍遥方才说了让他怀疑的话?
在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方才的所有对话,蓦地想到其中一个画面顿时震住!她用计将他拉起来的时候他似乎说了一句‘狡猾的小丫头’?这个任逍遥,她迟早有一日会被他害死的。云追月这么奇怪也得到了解释,这么说他是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思及此,不由得叹息一声,“云追月,你会替我保密罢。”他方才没有问她,是想装作不知道罢?
云追月闻言一震,倏然张开了眸子,转头望向身侧,对上那双无暇的侧颜,“风儿?”随即了然,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自然。”
她这算是对他坦白了罢,他一字未言,她竟猜到了,她怎会如此聪慧呢?
负清风懒懒的眯起眸子,凝神仔细的听了片刻,四周寂静无声,这才开口,“你一定很不解爹娘为何会将我扮作男儿身罢,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了解爹的性情,他与少老三一直争斗。那时娘又与少老三的夫人同一年怀孕,我与少守城相隔了一个月出生,少老三生了儿子大肆庆贺,在我出生的时候还特意抱着少守城前来道喜,你知道爹的,一向冲动气盛,就说娘生的也是儿子。这一时冲动说的话一掩瞒就是这么多年,爹一直与少老三相斗,后来皇上也得知两家得了男丁,还特意派人各自送了贺礼,一瞒便瞒到了今日。”
“义父他……”云追月闻言又是无奈又是懊恼,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若是我早些来到将军府,或许你就不会……”他是在风儿两岁的时候被义父带回的,若是早两年,或许便不会有今日的公子负清风了……
“这不是你的错,一切皆有定数。”负清风轻轻扬唇,清眸缓缓阖上,长睫敛下一片黑暗。若非这个身体是扮作男儿身,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规,早已嫁作他人妇了,幸之只这样一个负清风,如若不然,她定与芸衣一样觉得怪异罢。在她心里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是断然不能在一起的,何况是突然来到这古代如此陌生的一个人就说是她的丈夫,她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云追月一怔,看着那被长睫覆盖住的眸子半晌,缓缓转头望向了夜空,一切皆有定数,是啊,一切皆有定数……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人莫过于义父义母师父,如今还有风儿。师父已仙去,在这世上真心待他的人又少了一个,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一直将心封闭,若有一丝不忍换来的便是他以性命相赔。初入江湖之时,他因一时心软放过了一个男孩,熟知那个男孩最后差点要了他的命,那一刀正中心脏!那次是他捡回了一条命,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常人偏左,而他偏右。从那之后,除了他心中存在的那几人,任何人他都不会再相信。
蓦地想到今晚房中那名美艳女子,不觉诧异,原以为那是她的红颜知己,如今知道了她是女子,自然不是了,而且她与那女子相处自然,完全不设防,究竟会是怎样的人让她如此安心?
“风儿?”思及此便欲询问,转眸开口,对上那张恬静的侧颜蓦地一怔,听到那均匀清浅的呼吸,顿时莞尔,她睡着了。
不自觉的静静望着那张睡颜良久,直至一阵微风吹来,发丝拂动,这才蓦地回了神,不觉蹙眉,他在做什么?轻轻的甩头将脑中的纷繁抛开,缓缓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轻柔的盖在负清风身上,倾身靠得近了,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让人心神迷醉。
她是风儿,是风儿……
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才回了神,径自坐在风口为她挡去寒风,就那么望着夜色,一夜无眠。
一觉醒来,负清风缓缓张开了眼睛,刺目的光线眼睛一痛,良久才适应过来,天色已亮,微微一动身上的披风滑落,蓦地一怔,转眸望向一旁看到那抹身影,坐在那儿呼吸清浅均匀。他就这么坐着睡了一夜,却将披风给了她,抚向身上柔软厚实的披风心中漾起一阵温暖。
负清风起身将披风披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云追月长睫一颤,身子蓦地紧绷清醒了过来,鼻息间熟悉的淡淡梨花香让紧绷的思绪缓缓放松下来。是风儿。
感觉他有紧绷到放松的过程,负清风清眸微微一暗,伸手系上了披风系带,右手受伤有些不太好用,终于系好,坐到了一旁,“你醒了。”
随着那轻微的动作,云追月只觉得整个人心绪都随着她的动作起落,手无意识的抚上了颈间的系带,“嗯,本来没打算睡的,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今日你不用跟着我,好好休息一日。”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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