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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路明非耸耸肩。
上杉越转了转眼睛,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现在只一个拉面师傅,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真的吗?”路明非直视他的眼睛。
“真的。”上杉越哼着小曲儿洗碗,小火烧着骨汤发出咕都咕都声。
路明非也开始哼歌,上杉越哼的是曰本民歌《拉网小调》,路明非哼的是重金属乡土风情的《爱情买卖》。
两人好像在打擂台又好像是自得其乐,雨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
五分钟过去,“咣当”一声上杉越把碗扔进水里,用湿透的双手勐拍自己的脑袋,气急败坏地仰头看天。
路明非仍在慢悠悠地吃着小菜。
“好吧,好吧!”
上杉越双手勐拍桉板,“说吧!对我很重要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卤蛋新鲜么?给我切一个。”路明非晃晃酒杯,“还要清酒。”
上杉越气哼哼地去摸卤蛋,“清酒没有了,只有烧酒!加冰喝还是热着喝?”
“加热喝。”路明非微笑。
上杉越沉不住气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以为我不会对年轻人动手。”
路明非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道:“昂热校长想让我转告给您的事很简单:根据卡塞尔秘党的情报,您可能有一个儿子!”
“什么!!?”上杉越呆住了,一瞬间脑海彻底空白,风声雨声树叶的哗哗声,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见。
怎么会?哪里来的儿子?
他孤独了那么多年,已经放弃了人生,这时候却冒出个儿子来?
“上杉前辈,您没听错,您有一个儿子,就在东京。”路明非重复。
“是……由衣生的么?”静了好几秒钟,上杉越轻声问,声音剧烈地颤抖,全然不像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
“由衣?”路明非倒是怔住了,他摇头。
“不是由衣生的?那是……千代子?”
上杉越犹豫着报出了另一个名字,路明非这才想明白由衣是个曰本女人的名字。
路明非继续摇头。
“那……多鹤?富枝?”上杉越绞尽脑汁回忆着,“总不会是芳子吧?”
路明非还在摇头。
“上杉前辈,这个……”路明非想开口解释,但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上彬越显然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回忆之中。
“难道是居酒屋老板娘……不可能啊!我这些年过着孤独的生活,虽然经常去居酒屋排解排解什么的,但是我每次都有用避孕措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彬越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年轻人,你刚才说我有儿子,我有儿子?”上彬越大声道。
“根据卡塞尔秘党的情报,是这样的……”路明非轻声说。
“他……他的名字……告诉我他的名字!他长得像我么?他过得好么?还有……他的妈妈到底是谁?”
上杉越的手在抖,他几乎握不住面碗。
这些年上杉越一直在跟自己说皇血是带来诅咒的东西,留给后代只是把诅咒留给他们。
所以他从未憧憬“儿子”这种东西,也没想到这东西真有降临的那一天,他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就像是父亲在产房外等待第一声啼哭的心情。
他迫切想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想看到他们,却又怀着畏惧。
这些年他的儿子怎么过来的?
谁在照顾他的?
他吃没吃过穷困的苦?
有没有被人欺负过?走没走过弯路?
有没有爱上什么女孩?
会不会不知好歹地去混了黑道,像街头那些无知的混混一样荒废人生?
无数疑问从上杉越的心里冒出来,仿佛喷珠溅玉。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短暂地沉默了。
“喂喂!年轻人!”上杉越失态地大吼。
上杉越,这位拉面师傅在此刻,突然展现出黑道至尊的威严。
他脱掉了拉面师傅的制服,摘掉了可笑的包头布。
穿上了挂在拉面车一侧的长风衣。
他并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高处,俯视屈膝在地的臣子,眼神平静如水,但是水中藏着赫赫风雷。
一瞬间连路明非也被他的威严影响到了,毕竟上杉越曾经是曰本的影子天皇。
这种凭临众生的威严,一旦养成了就不会忘记,无论他是不是在拉面这门手艺上荒废了几十年。
“上杉前辈您这是?”路明非问。
上杉越这才醒悟过来他不是要表现王者之风的,他要赶紧问出跟他儿子有关的事情,于是吼着继续问道:“年轻人你快说!我儿子到底是谁?”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前,上杉越的心还像寺庙里的木鱼久不被人敲响,一直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别人的悲欢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个不该被生下来的人,过了错误的人生,把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给耽误了,如今虽然苟延残喘地活着,还舍不得死,可这个世界终究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没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爱情和家庭,他拥有“臣子”而不是“朋友”,友情和亲情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东西。
唯独对母亲的依恋延续了这么多年,可他的母亲已经被埋葬在南京郊外无主的坟墓中,再也听不到他的忏悔。
上杉越是个遗弃了世界也被世界遗弃的人,所以他想逃。
但眼前这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昂热手下的秘党执行官,给他带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这个年轻人突然告诉他,他还有个儿子的时候,那颗尘封已久的、木鱼般的心仿佛被重槌击中了,灰尘簌簌落下,那颗心轰然鸣响。
这个世界的血脉仿佛重新和他贯通了,他再度感觉到世界上的悲欢离合,突如其来的“儿子”让他恍忽失神,悲欣交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要落泪,想要欢笑。
上杉越曾以为这个世界已经遗弃了他,但他的血脉还在这个世界上流淌,他有儿子。
好像忽然间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孤魂野鬼了,那充满心臆的、无可名状的温暖。
“快告诉我,我儿子的名字。”上杉越大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