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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秋葵已经走到了她的寝室,她与小鱼住一间,两人很快进屋,将门关上了。
陆晼晚住地离她们不远,又走了一会儿也到了,赶忙开门进屋,然后牢牢将房门锁了起来。陆晼晚转身没走几步,就觉察出了不对,她动了动鼻子,眉头顿时便紧皱了起来,房间里有血腥味……
屋子里很黑,陆晼晚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黑暗,借着淡淡地月光缓缓扫视了一遍屋内,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但那淡淡的血腥味却依然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因为上一世闻惯了这个味道,所以决定不会辨认错。
陆晼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许久,脑中飞快思量着该怎么做,若是真有贼人跑到了她的屋内藏身……陆晼晚将手探入衣襟,那里有几包孟飞扬做的毒药,她一直放在身上防身,看来今日要派上用场了。
站了好一会儿,陆晼晚总算是动了,她走到灯笼旁,装着若无其事地拿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她的视线顿时锁定在了床边那几滴血迹上。
陆晼晚眯了眼,慢慢向前走去,顺手从墙边拿起了自己平日里自己拍被子的藤拍,在离床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手抓紧毒药,一手攥着藤拍,猛然就将床幔掀了开来。
陆晼晚知道床上有人,却没想到是两个人,两个人的面孔都很陌生。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她却觉得甚是眼熟。
“湘君,真是好久不见了……”陆晼晚的唇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怎么都有些诡异。
湘君似是没想到陆晼晚一下就道破了她的身份,微微怔愣了片刻,却也是很快莞尔一笑,直视着陆晼晚的眼睛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绾绾真是越发让我觉得佩服了呢!”
陆晥晚目光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心里头陡然生出一股郁气,冷笑道:“彼此,彼此,娘子才让我觉得好生佩服呢,出入这教坊与你来说,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啊。”
湘君听着陆晥晚的言语,却没有说话,只是压抑着咳嗽了几声,陆晥晚这才发现她应该是受伤了,脸色也泛着苍白,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湘娘子原先可待我不薄呢,今日栽在我手里,若是不把你送官,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了呢。”陆晥晚眉毛一扬,依旧冷眼瞧着她说道。
湘君止了咳嗽,才又抬眼看向她,神情却是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惧色,“绾绾,难道你不觉得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眼熟吗,我既是敢藏到你这儿,就知道你不会把我送出去。”
陆晥晚顿时一阵急火攻心,怒极反笑,“你肯定?湘娘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我想着恐怕找你的人很快就我到我这儿了吧,我现在只要出去喊一声,你可就要万劫不复了,顺便……还要搭上你的弟弟。”
陆晥晚话音一落,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湘君身边那衣衫褴褛的男子一眼,眼神不善。
湘君总算是变了脸色,长舒了一口气,才幽幽开口道:“我弟弟本就是最无辜的一人,却因我受了这么多苦楚,今日就算我死了,也绝不能再让我弟弟有事,不然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祖先,绾绾,我知晓我以前诸多对不起你,但我亦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伤害你的,请你看在飞扬的面上,救我弟弟一命。”
陆晥晚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湘君一直像最先那般威胁,她定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但现在对方忽然软了下来,她竟是有了犹豫,且她还提到了孟飞扬,她心中更是浮躁万分。
“你到底是什么人,孟飞扬又是什么人,你们背后又是什么,上一次,你为何要杀我!”陆晥晚咬着牙,恨恨出声问道。
湘君的眼神微微闪烁,良久后才说道:“绾绾,知道这些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当初若不是飞扬,你现在可不会过地这般安稳,你莫是忘记了,你杀的那两个人,你真以为你回了教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若不是飞扬,恐怕现在你的坟头都长草了。”
陆晥晚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的,那孟飞扬的离开,是不是也多少与她有些关系。陆晥晚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才又说道:“我既是敢杀那两个人,就从来没有怕过你们的报复,你今日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说什么都不会救你们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湘君见陆晥晚态度坚决,苦笑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本性柳,是前任首辅的嫡女,至于孟飞扬的身份,恕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若是我说了,就算今日不死,我和我弟弟也活不长,你若真不愿意救我二人,我也就认命了,能与弟弟一起死,黄泉路上,我们也算是一家团圆了。”湘君摸着身边少年的脸颊,笑容凄美而绝望。
陆晥晚的手紧紧攥着床幔,面上的神情变幻不定,理智与她说,眼前这个是曾经想要害死她的人,她不找她报仇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救她,且她知道,若是自己出手救了她们,她定也会牵扯到其中,难以说清,陆晥晚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转过身去,背对着湘君两人,沉声说道:“我不会救你们,但我也不会做其它的动作,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门。
湘君看着陆晥晚消失的背影,那眼神在昏黄的光影下有些莫测,她低下头,摸着身边少年的脸颊,轻声低喃了一句,“龄儿,看来我们赌对了呢……”
话音刚落,她就从衣袖中拿出一包药粉,轻轻洒在了房间里,那本还充斥在房里的血腥味顿时消失殆尽,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陆晥晚一走出房门,就有些后悔了,心中暗暗抱怨,这是多么好的报仇机会啊,竟然被她就这么放跑了,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都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想着自己上次在底下石室里受的酷刑,陆晥晚都会恨得牙痒痒,明明那始作俑者就受了伤在里头躺着呢,她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壳坏掉了。
陆晥晚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满脸懊丧,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之所以会放过湘君,全然是因为孟飞扬,孟飞扬救了她不止一次,就算她和湘君背后的势力有什么关系,但他从来没有害过她,却是一直都在救她,湘君这人虽然可恶,但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若不是孟飞扬,陆晥晚现在的坟上恐怕都已经长草了,这一次,且看在孟飞扬的面上,先放过了她,再者还有一个完全无辜的柳云龄,湘君即使该死,但柳云龄确是无辜的,此人已经受尽了折磨,若是再这般枉死,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陆晼晚一直抄着小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楚秀园外,她一路上很是警觉,虽然不知道外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了湘君和柳云龄,她多少也能猜出来了,恐怕是官府的人来抓她们了,看方才秦琴在宴上的反应,恐怕马上就会搜到楚秀园来了。
陆晼晚正这般想着,就看到不远处一点红光,还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整个人顿时便绷紧了,迅速地闪身到旁边的树后面,背着身子,屏息不敢再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晼晚似乎感到一股劲风而过,直到脚步声似是渐渐远了,她才敢稍稍探出头来,往那一行人的背影瞧去,都是带着真刀,穿着铠甲的军人,身上带着股煞气,能让人望而却步,许是上一世那些不堪的记忆,她骨子里对这些军人又畏惧又厌恶,那是这世上杀人最光明正大的一群人,且杀地理所应当,但那是他们的职责,谁又可以指责他们什么呢。
陆晼晚看着他们去的方向是后面的居所,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若他们真的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找到湘君,而她又不知所踪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她们认为是同谋的吧,她可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这般危险的境地,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很快便有了主意,咬着牙,便快步跟上了那行人。
花翎和林冲南带着一对禁卫军到了楚秀园,其中两个禁卫军的手上还牵了两条大狗,吐着舌头,凶神恶煞地很是吓人。
花翎四处看了看,才浅笑着说道:“看来是这儿了,气味到这儿就散了……”
林冲南依旧是那幅大大咧咧的模样,重重哼了一声,道:“一个受伤的娘们带着一个昏迷的小子,若这次好抓不到他们,我老林这官也不用做了!”
花翎只是淡淡看了林冲南一眼,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林大人还是先莫要这般早下妄言,不然到时候真如你说的那般,那可真下不来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