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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嘴儿都不敢吃,要等着转来大人分。她一半,潘达一半,李贵,她三个人分。结果还在小松林没到屋就撒完了,转来你妈妈就是一顿打,打又哭,又把碗摔烂了,你奶奶又打,还是你爷爷转来了看到了,说恁小个娃儿,没饿死要叫你们打死……”
老张一面讲,一面笑,一面红着眼眶抹脸:“那时阵儿好穷啊,穷的,喝凉水都要排队喝,喝凉水胀死的都多得很,岩上张建辉,他是老二,实际他前面还有个哥哥,七岁多了喝凉水胀死了。”
哦,父亲还抠,吝啬,简直不能用一般小气来表述,印象里二哥与父亲争执就大多是因为这个问题。要一两毛钱总是好像把所有尊严气节都赔上了,摇尾乞怜了,依然换不来父亲的慷慨大方,哪怕一分钱都像要他的命一样。不只是钱,浪费这件事在他眼里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吃饭用东西这些可想而知。记得最深的还是大姐准备出嫁那年母亲为她买一条红裤子,小了,穿不了,因为寓意不同不好退,正好二姐忠旭合适,也取沾喜气的意思,准备转给二姐穿。可父亲就是不同意,哭的二姐简直背过气去,最后还是在父亲的强硬态度下退了它,说来夸张,统共不到十块钱的裤子。
“你几姊妹没饿死要感谢你大姐,达儿,你二哥,姐姐,全靠忠传,要点东西来,先给你们喂了,她再吃点点儿汤儿。还要挨打,做错点儿啷个事就是她背锅,她大些,没把你们带好。”
忠传在堰沟上栽红苕,李国珍在公社赶场转来,慢慢从她身后的小路走过,两个人寒暄几句:“红苕还没栽完吗?”
“栽完了,还有几根,我顺手把它甩这里。”
“栽恁多来整啷个,少喂点猪嘛,一年到头吃得了多少。”
“栽这里便利噻,总比寒冬腊月没有猪草喊我到底下坡坡打荒猪草好嘛,又不问我要饭吃。你走哪里去来嘛。”
“公社赶场,挖了点笋子去卖。”
“今朝的笋子好多钱斤呢。”忠传直起腰来看一眼,她已经走到那边房子上面的堰沟上去了。
听她头也不回的大声喊着:“便宜了,比头场便宜得多,没几个人要。”
母亲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拎着萝卜籽到堰沟上来问她:“哪个。”
“国珍大姐。”
“她赶场回来吗?”
“嗯,背笋子去卖。”
“背笋子到公社去卖,还不够走路费,净是些农村老公公老婆婆她没见过你那几节笋子,背到石岩三江去卖还差不多。”母亲说完,喊她来:“你看哈儿我这个萝卜籽出了没有,我像摸着有虫了,晓得你老汉他们转来唛还有一阵呢,两爷子紧走不拢。随时随地都把手机揣身上,像一搁家里你这些就要把他话费打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