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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间屋子关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犯人,都是根据地内犯了条例法令的群众。”治安科长指了指屋子简单的回答了问话。
“这个说话的是什么人?犯得啥法令?”
“这个叫个马志勇,外号叫个马一刀,是个劁猪骟牲口的,就是咱这个西王庄的人,前些日子在个杨村集上,和个人厮打呢,带到村公所一盘问,那人是个国民党地逃兵呢,问为啥厮打呢,两人啥都不讲呢,这不就先关着呢。”
治安科长说完,又凑上来小声地在杨棒子耳朵边说:“这个马志勇两年前投靠亲戚来的,西北地方的人,是个回回呢!他表姨春上才没了,现而今独门独户,平时表现也还不错。”
杨棒子听完,凑到窗户跟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窗洞子里伸出的半颗脑袋。
也没啥特别的,白净面皮岁数不大,光脑瓢,大耳朵,细长眼,瓦刀脸上络腮胡子一大圈,隐约能看到下巴壳子上有道挺宽的伤疤。
“你那伤疤咋来的?”杨棒子站直了身子,背着手问道。
“报告长官,起小的时候地里废呢磕犁铧上了。”
“你会治驴鸡鸡?”
“咱就是摆弄这个物件的,见多了!长官,放咱出来,一准整好!”
杨棒子听完,眼珠子转了三转,回身问治安科长:“县监狱一共多少犯人?”
“21名,这关着16个,偏院有5个”科长用手拢了嘴小声的说给杨棒子听。
“这也是一个不?”
“是呢!”
“把他放出来!”
“这合适吗?杨同志,县长只说带你休息,还没让你管犯人呢?再说为头驴把犯人整出来,不符合条例吧?”治安科长听杨棒子让他把犯人放出来的话,有点转不过筋来,执拗拗的不想放人。
“屁话!你归谁管?县长吧!县长归哪个管?分区吧!分区归哪个管?司令员吧!司令员归哪个管?聂老总吧!聂老总归谁管?毛主席、朱老总吧!”
这一串的谁归谁管的大帽子捂得治安科长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和放犯人出来治毛驴有啥关系?
“俺十年前就给毛主席、朱老总站过岗、打过饭,4年前还给聂老总喂过马、烤过洋芋蛋蛋,咱分区的司令员那是俺老班长!”
治安科长更糊涂了!迷迷糊糊的看着杨棒子上下翻飞的大嘴片子晕菜了。
“这头驴治不好,咋拉粮食!咋给革命出力!不吃粮食,能打跑日本鬼子吗!能革命到底吗!不吃粮食,毛主席、朱老总能指挥咱八路军吗!治不好毛驴、饿坏了首长、赶不走个小日本鬼子!拿你的榆木脑瓜子刻条例嘞!”
这个委屈啊!治安科长心里说,不放个犯人去治毛驴,赶不走个日本鬼子,我还犯大罪了,惹不起这主,放人!
锁落门开,科长招呼马一刀出来。穿着个小汗搭子,提溜着个?裆大棉裤的小伙子笑嘻嘻的走出了牢房。
杨棒子示意他过去看看暴跳如雷、人近不得身的毛驴去,马一刀倒也不客气,先溜达到牲口棚前的水槽子跟前,把个光葫芦头一下子扎到落满草沫子的水里,好半天才拔出头来,长出了一口气。
抹扯了一把脸上的水,“咕咚咕咚”地又扎下头灌了几口槽子里的水,又长出了一口气,才晃悠悠地走到毛驴不远处,蹲那捡起根草棒棒,叼在嘴里瞅着毛驴子的下体。
杨棒子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马一刀,治安科长看看杨棒子,瞧瞧马一刀,手按在腰里的小撸子枪套上。
“俄说长官呀,帮个忙中不?”马一刀把草棒棒吐在地上,冲杨棒子喊了一嗓子。
杨棒子笑了笑,冷着的脸放轻松了些,走过去也蹲下,问咋个帮忙。
马一刀连比划带说的那意思是,需要个人搂住驴脑袋,他从后面套住驴后腿,然后把驴捆牢了,拔了酸枣刺,用温水洗了驴条条上的沙子,他在摆弄几下,就能缩回去,驴就没事了。
杨棒子想了下,也没别的法子,就让治安科长打发人去找盆热水来,他自告奋勇地去按驴头。
马一刀找了个木棒棒,一个劲地在驴身后敲打着牲口棚的木桩子,趁毛驴转过头的机会,杨棒子一个箭步蹿上去,侧身抱住驴脖子,用屁股和大腿绊住毛驴两前腿,等毛驴转过头来愤怒的张嘴要啃来人的时候,再绷紧了脖子,用脑袋顶住驴腮帮子。
人驴僵持的时候,马一刀用车把式给的麻绳子,打个活扣,飞速地套住了毛驴乱蹬的后腿,一边一个就给拴在了木桩子上,回过手来又把两前蹄子也绑在了横档上,这才牵住驴嚼子,把一身大汗的杨棒子解放出来。
拔了酸枣刺,用温水洗净了沙子,马一刀抚摩着毛驴的肚子,一边揉一边还蘸着凉水往驴条条上洒,还真灵,受尽狗蛋子折磨的驴条条慢慢地缩回去了,这下毛驴舒坦了,不吐白沫子,眼也不红了,折腾半天也饿了,低头吃上草料了。
为革命治好了驴,杨棒子疲倦地直起腰,没顾上支应千恩万谢的车把式呢,身后有人吱声了。
“革命觉悟挺高啊!你那点理论水平都用到驴身上了!还谁领导谁!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