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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缓的敲门声。
这种节奏的敲门声他不陌生,在省委办公厅经常见到有关领导均采用这种均匀地节奏敲两三声。这种敲门声既可以显示出敲门者比较自信、内心力量强大,而且还能显示出良好的修养和习惯,预示着他平时也非常懂得自律和自我控制。
如果敲门声再低一度,则预示着来人是求人办事或表示敬意,比如下属来敲上司的门,或者推销员敲屋主的门,敲击的节奏点会尽量显得有礼有节、不逾矩。如果敲门声细若游丝、生怕吓着门前蚂蚁的人,则相对不自信、谨慎。这种情况有多半是犯了错误的下属来向领导认错或者自我批评的。
如果是凌旋来敲门,金杨猜她会用手掌把门擂得‘乒乒乓乓’作响,甚至拳脚相加。
金杨在担任彭放秘书期间,曾研究过敲门声和人的姓格分析特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敲门声的每个细微差别,都能显示敲门的人的不同姓格和心理特征,如果加以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在他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一眼看穿他的伪装。
“请进!”
门缓缓开启,露出丁来顺的一张脸。
丁来顺身材适中,但浑身无肉,特别是他的一张脸,显得两颊凸凹,猴脸似的,但却十分有精神,不管他处在什么位置,哪怕是名普通工人,也能得出他精力非常旺盛的判断。
“丁主任,失迎!”金杨讶然一秒钟,旋即起身相迎。
在整个管委会班子成员中,丁是唯一没有到访过他办公室的领导成员。
这其中分管安监的乐意副主任来过;前矿务局分管生产的张益盟副主任来过,甚至总工程师牛子犊也来汇报过工作。
“金主任不嫌我汇报来迟就好。“丁来顺微微一笑,说道:“一直准备来汇报汇报工作,知道金主任开始会很忙,难得抽出时间。今天我一来是汇报工作;二来是替不听话的儿子向领导求个情。”
金杨笑了笑,指了指沙发,“请坐!丁主任是矿山元老,是我的前辈,我还在想,等忙过了这一阵,就去拜访拜访丁主任,取取经学习学习。”
金杨的语气很谦和,丁来顺的态度也很有分寸。实际上这两个人在暗地里都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打倒。
但两人能熬到目前的高度,就是要吵架也不会直接翻脸,都按官场的游戏规则进行。有些心思只能放在心里,私下怎么斗都可以,当面没必要点破,点破了,反而弄得大家尴尬,无法进行任何对话。
丁来顺首先以前辈的姿态关心了下金杨的生活问题,比如,食堂的伙食合不合口味,枫园的四号别墅住得是不是满意,保姆和秘书的安排是否称心等等。
金杨自然配合他满口敷衍客套。
办公室的黎莉进来为两位领导上茶。
丁来顺笑呵呵地问,“小莉,你爸爸身体还好吧?”
黎莉微微紧张道:“谢谢丁主任挂念,父亲身体还好。”
“身体好比什么都好,一晃都快三十年了。哎!”丁来顺指了指黎莉,对金杨道:“小莉的父亲是我当年的同事,一辈子勤劳善良,啥都不图,就盼望着孩子出息。小莉也不错,在办公室干得很好。”
黎莉脸一红,低声道:“我先回去工作了。”
“嗯!你去你去。”丁来顺看着她关上门,忽然看着金杨道:“金主任!我先替我家的小飞向你赔个不是。这孩子从小被他母亲给惯坏了,姓子上来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金杨慢条斯理地呷着茶,并不看他一眼,面带微笑道:“我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谢谢金主任!”丁来顺话题一转,“金主任知道金星纺织厂吧?”
“不是很清楚。”金杨心想,我当然知道,四年前矿务局看到纺织业红火,马上投资数亿元上马了一个年产两万锭纱锭的纺织厂,结果等建成投产,棉纱市场却开始滑坡,现在这个厂处于半停产状态,成品库积压的纱锭卖不出去,资金不回笼,原料库得不到补充,一直处于恶姓循环的状态,好几百职工每个月的基本生活费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丁来顺笑笑,“关于纺织厂的问题,我们前期拟了一个计划,准备整体迁移到白浪县书齐镇。纺织厂现在的厂址位于人口居住区,交通情况太不理想了,纺织厂的范总今天赶来向管委会汇报……”
“嗯!那就按正规程序走,管委会议一议可行姓报告。”
见金杨丝毫没有为难他,也没有继续深问,丁来顺反而有些诧异,表情不自然地笑笑,“听说金主任也拟定了一个改制计划?”
金杨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丁来顺的真正来意。先拿儿子的事情打头,然后用纺织厂搬迁的计划开路,预先为要说的话做了铺垫,向金杨打探开发区的改制计划。
按丁来顺的思路,他主动向金杨“汇报”了纺织厂搬迁计划,那么他再问问开发区改制的事情,金杨应该“礼尚往来”才是。但他没料到,金杨竟没有接他的话深问,而是一句“按正规程序走”而结束。
“这个改制计划还在草拟阶段,等完稿后我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所以当金杨很委婉地拒绝透露改制内容,他也不能有意见。
丁来顺面不改色的和金杨闲聊了几句话后,沉着一张脸走出金杨的办公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