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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同龄的孩子成长快了许多。他如此孤独寂寞。
懂事的时候,母亲自缢身亡,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心怀怨恨,隐忍伪装,把自己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世界里,谁都无法靠近他的内心,去窥探他真实的想法。
后来父亲出事,他不是不恨李君则的,何况李君则一直表现的那样淡漠,叫人恨得发痒。
可是现在,当他知道了真相,却无力挽回这一切。李君则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跟任何人商量,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这一次,这个人连何杏都不要了。
傅世钦用了好久才做了决定,他蹲下来扶起李君则:“我答应你,我带何杏走,我会瞒着她。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要活下去,哪怕再难,你也要想办法给我把命留着,不然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还有一件事,如果可以,帮我把阿母照顾好,不过不能让她跟你们一路走,不然何杏会起疑心的,你找个熟悉的人照顾她,也想办法带她离开重庆吧。”
“好,我都答应你。”
“谢谢你,哥。”
何杏醒来的时候李君则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傅世钦陪在床前。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伤口很疼,傅世钦制止她:“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他在哪里?”
傅世钦知道她所说的“他”就是李君则。
“他已经走了。”
“我想杀了他,给陈旭报仇,可惜没有得手,反而伤了自己,我还真是没有用。”
他没有接这话,只是想到李君则的脸,心里很酸。
隔了好久,傅世钦握住何杏的手:“我想离开重庆了,等过几天,你的伤不那么重了,我们就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好吗?”
“为什么要走?”
“因为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伤心地。重庆如今太乱,日军经常空袭,并不安宁,我妈妈的身体越发不好,我的腿脚如今也不方便,如果离开,或许活的更自在一些。何况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留下,你终究对他下不了手,如果做不到杀了他,又何苦再留在他身边呢?”
她掩面,呜咽着哭了起来。
何杏并不知道,此时李君则已经动身去了安徽。
货物装船,从水路出发,沿着长江一路运往重庆。
却不知道为何,货船行至岳阳的时候,方向助力泵似乎出了问题,方向盘变得很重,发动机点火后也会多出一种嗡嗡的噪音。
李君则提议停泊在岳阳港找一家修理厂来看看船。
“这位老板,你让船上的人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处理好问题的。”
李君则让跟着的人去吃饭,有人担心:“咱们的货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李君则不以为意地笑:“杞人忧天,人家只不过维修设备,还能动了货不成,况且只是一些化学药品,不是我们那种有特殊用处的,谁会把它们当成什么好东西?走吧,跟我一起去吃饭。”
临走的时候,他嘱咐厂长:“一定要快些把我们的这艘船给修好了,我们急着回去有事呢。”
厂长连连应声,让他放心。
等人一走,厂长低声吩咐:“到船上去把炸药装到每个桶里,切记要铺在最下面,上面仍然放氟化钠,防止他们的人查货,会发现不对劲,我们动作要快!”
船再发动入江,已经是另一番情景。
行船数天,终于是抵达重庆,李君则也终于知道了为何每次这些严控的货品会在关卡出从未被盘查。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按照正规航道行船停船,所停靠的“码头”是一个早已废旧的不再使用的停靠点。
且连夜停船,第一时间转移船上的货,速度之快,效率惊人。
李君则一路随行,跟着把货物全部运送工厂里。这里果然位置隐蔽,怪不得胡公他们几乎翻了整个重庆,都没有找到。
他知道炸药就在这批货里,耽误不得。一旦天亮的时候有人来仔细验货,投入使用,就会暴露,所以引爆炸药是刻不容缓的。
然而想把其他人混进工厂里,比登天还要难。童秋对每个人的检查十分严格,根本没有安插自己人的可能,所以那一把火,除了他之外,再无人能点燃。
除了他。
代价是什么,他不是不知道的。可这代价说重十分重,说轻也不过就是一条命。
而在他心里,生死早就不算什么。
从他做了决定开始,其实这一天早就有所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