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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训并不是按照那个劫持之人的行进路线追过来的。
他杀了那匹疯马费了点时间,走得比曹和忠还晚一些,本就很难跟上,那人抢的还是一匹能被进献的贡品良驹,要是按部就班地照着对方行进的路线追,恐怕只能跟在人屁股后面吃灰。
他选择抄近路。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好在周行训在地理空间和寻路上面有种天赋一样的直觉,又加之没事就爱往宫外跑,对长安附近的地形相当熟悉。他看了眼那人遁逃的方向,又确认了曹和忠派禁军的封堵方式,心底对那人的逃跑路线有了大概的推演,一路抄着小路而去,居然真的赶在大部队之前追到了人影。
周行训看见人之后,就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往身后摸,伸手却抓了个空。
身后空荡荡的,别说箭了、连弓都没有。
周行训无声地啧了一下,但神情还算得上冷静。
他抬手摩挲了两下腰间的短匕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硬抢了。
就在他压低了身形准备冲过去的时候,那边却变故陡生。
周行训忍不住睁大了眼。
他看见一只素白的手紧紧握着金簪举起,阳光照亮了簪身上丝丝缕缕的血线,随着这抬手的动作,宽大的衣袖落下,纤细的手腕上道道血线蜿蜒其上。
但就是这样一只脆弱的、易折的、甚至带着累累伤痕的手,稳稳地将那枚簪子刺了进去。
周行训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受到的冲击。
他厮杀于阵前,见过最血腥残忍的战场,也曾端坐于高台之上,欣赏着最柔美动人的舞曲。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明明该是柔软的、脆弱的,可是又是那样锋利的、危险的
咚
咚咚、咚
周行训几乎错以为是哪里传来的军鼓声,但并不是,那是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激烈得仿佛要跃出胸腔。
上次有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是河定大捷还是阵斩鲁延寿
不和那些都不一样
周行训想要形容,却无法从过往经验中找到任何可以类比的情形。
直到目光和那双蒙着泪光的眼对上。
长长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眼底尽是破碎的水光,可是那支离破碎的缝隙后是异样的明亮挣扎的求生欲,是好似蝴蝶破茧瞬间一样震撼的美丽。
周行训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仿佛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惊扰了这份又决绝又脆弱的美丽。
胸腔中那股激烈又汹涌的情绪如遇高堤阻拦的激流,猛地击在了堤坝之上,被强行阻拦着折回,可是水位却越积越高,直至那眼睫微微垂下,一滴泪珠坠落。
轰
激流冲毁了堤坝奔涌而出,周行训的大脑甚至短暂的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世间的一切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剩那张沾着泪痕的清艳面庞。
周行训甚至没法确切地知道自己在那一瞬做了什么,只知道回神之后,他已经跃马上前、一把将人揽入了怀中。
在切切实实将人抱住的这一刻,巨大的满足感盈满胸腔。
高兴
周行训不知道缘由,但是清楚地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地高兴想要大笑,想要跳,想要带着人纵马绕着长安城里跑十圈
他也确实笑了出了来。
他使劲拍了拍卢皎月的肩膀,朗声“不愧是朕的皇后”
周行训绕着长安城跑圈计划终究没能成行。
卢皎月本来就被颠得直犯恶心,被周行训这满身的血腥味儿一熏,再被他这么一拍,当即吐了人一身,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周行训
被吐了满身秽物的周行训倒是没生气,就是茫然了一下。上头的情绪冷却下来,他总算意识到皇后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他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对方卢皎月身上没什么严重的外伤,看起来只是受惊过度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周行训单手扒拉着把身上这件脏得看不出原样的外袍扔到了一边,低头看了两眼,又把中间那层同样被渗了血的中衣也给扒下来了,只着了稍微干净点的里衣,小心翼翼将人的靠在自己的胸口处。
柔软的脸颊只隔着一层里衣贴在胸膛上,轻缓的呼吸一点点随着衣襟的开口处吹拂进去。
周行训有点后悔把中衣一块扔了。
他觉得难受不、也不是难受,像是有小虫子顺着后领子掉到衣服里面一样刺挠,连心底都跟着发痒,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地收紧,有点想找人打一架。
明明只穿了一层里衣,他却觉得热。
那种迫切想要做点什么的欲望实在很磨人,周行训使劲磨了磨牙,环在人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好像稍微舒服了一点,但又似乎更难受了。还不够想要抱得更紧一点、贴得更近一点,将人完完全全圈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今天早上那样。
今天早上啊
思绪到这里滞了一下,周行训脸上有点发烫,但很快又回神,心虚地小心瞥了眼昏迷中人的脸色。
皇后不喜欢。
他知道的,她每次都很不高兴。
但是他就是想想、又没有做,只是想想的话没关系吧
他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揽得稳了点,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缰绳,小声对自己的爱驹,“走慢点。”
他想多抱一会儿。
咳、不是是皇后受不得颠簸
卢皎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是什么倒是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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