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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眼睛里的画面有些模糊,急忙伸手抹了抹眼角。段宏斌却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一边摘下眼镜,一边拿餐巾纸用力擦着眼角,尴尬地笑着:“咦?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流泪的。”
这家伙,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苦啊。
我又拍了拍段宏斌的肩膀,他对我的无礼也毫不在意,又甩了甩脑袋,擤了擤鼻涕,吐了口唾沫,哽咽道:“那之后,我就一直很烦躁,每天拼命地抽烟,拼命地喝酒,连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也就是在去年十月的那一天,我在这棵白杨树下,看到了胡沁雨。”
段宏斌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国庆节期间,学校里没什么人,我又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柳许瑶。当时我一个人走到这里,看到胡沁雨在哭,我想她跟柳许瑶是最好的朋友,肯定是知道了朋友的死讯,所以来缅怀逝者的。”
“当时我就想,这棵树下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吗?也许我应该打开教室门,让她进去看看才对。”
“当时我这么想着,慢慢接近了胡沁雨,结果却听到胡沁雨的哭声越来越大,一边哭一边喊:瑶瑶,对不起,我这个朋友真是太失职了,竟然一直不值得你的状况,如果……如果我早点察觉的话,如果我早点带你去医院的话……我对不起你。”
段宏斌学着胡沁雨哭泣的口气说话有点可笑,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沉重到了极点。其实胡沁雨想得太多了,就算她发现得早,其实柳许瑶也已经没救了。不如说从高一的时候就被宣判了死刑的她,一直坚持到高中毕业才离世,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段宏斌没有我想的这么多,依旧说道:“听到她的哭声,我心里就像被几千根针扎似的,我想劝劝她,结果刚刚抬起脚,胡沁雨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哭声也戛然而止。我看情况不对,急忙过去把她扶起来,怎么叫也叫不醒。送到医院的途中,胡沁雨曾经清醒过一次,说她看见了柳许瑶就在咱们班的教室里,然后就又昏迷了过去。自那以后,胡沁雨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过。医生说她已经是个植物人了,要苏醒的可能性非常低。”
我张了张嘴,心里却复杂到了极点,不知该怎么开口,想了想就又沉默了下来。
段宏斌接着道:“胡沁雨昏迷的事情,后来还带了一些小麻烦,不过我可以体谅她父母的心情。后来回到学校之后,我就申请学校,让我带的班级再次使用这间教室,因为只要站在那上面的讲台上,我就仿佛回到了过去,我在教的学生就是你们,柳许瑶也还在我们的班上,你们大家都还在。”
他最后这段话让我动容,我曾经以为段宏斌一直对我们这些学生很不耐烦,毕竟她的表现就是如此,说话总是有点趾高气昂的感觉,而且又是个死不要脸不服输的性子。当初我们这些学生跟他的矛盾可不小,我还记得有一次段宏斌在班会上发过脾气,把带头的刘胜几个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完这些,段宏斌就沉默了,我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安慰他好,还是应该嘲笑他来缓解一下我多年的怨气。
过了一会儿,段宏斌抖抖索索地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就着树荫,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我凑过脑袋看去,发现他看的竟然是我们的毕业照,照片上九十七个学生,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名字,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未来。
看着这样的画面,我想起了上午来的时候,听到段宏斌讲课时的说到的一些错别字,然后霍然惊醒过来。已经三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能分辨出段宏斌说的那些东西里面有错的地方?那是因为我们曾经经历过,也许段宏斌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缅怀那逝去的日子,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让现在的高三五班,变成我们曾经的那个高三五班。
老爷子果然没有骗我,哪怕一个人再可恶,也都有自己的可取之处。我的确是被对段宏斌的厌恶蒙蔽了双眼,如果不是刘晔委托我调查柳许瑶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高三五班这边,也就再也不可能见到段宏斌,自然就不可能直到他现在的想法。
也许段宏斌用来缅怀过去的方法很笨拙,甚至很不可取,他只是把现在高三五班几十个学生当成了我们那个班的替代品。但他笨拙的怀念方式,反而更加让我动容,原来我真的一直在误会他,这个家伙,其实也有他的可取之处的!
想到这里,我重重地拍了拍段宏斌的肩膀,大声道:“老段,介不介意我给你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