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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千杀说完这句,无法再看女孩脸上的表情,错开一步,让开七七,向着洞口走去。
孟七七却是在听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心情大为震荡,连日来一直不曾好转的晕眩登时大作,只觉眼前一团团金圈在互相碰撞。她感到面前战神大人离开时衣襟带起的气流,摸索着扭过身子去,抓住了他腰两侧冰凉的金甲。
上官千杀只当这是女孩一如既往的挽留,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咬牙仍是向前走去——却感到女孩贴着他后背软软滑了下去。他心头一惊,反臂捞起女孩腰肢,低头看时,却见七七已是面色雪白晕厥过去。
这一瞬间,上官千杀心跳都停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双膝一软,托着女孩缓缓跪倒在地上。
“七七!”他低吼,声音支离破碎。
怀中的女孩却始终不曾睁开眼来。
不管千七二人在这明山腹地里是如何伤痛绝望,同一时间的禁宫中,却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孟如珍除掉了父亲静王与两个庶兄弟,虽然还没正式登基,却已经俨然是下一任帝王,一举成为这场政变中最大的赢家。
他简单处理了紧急政务,抚慰笼络了朝中几个重要大臣之后,转过脸来第一件真正要办的事情,却是要除掉善善。这些年来,善善为了扶持两个庶兄上位,暗地里给孟如珍下了不是一次两次的绊子。
举个例子来说,两年前孟如珍跟着工部大臣到柳州视察治水之事,善善就差点让他在宁江上有去无回,做了水底死鬼。孟如珍在静王府小厨房的厨娘也被善善买通,若不是被孟如珍排查出来赶出府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两桩事情,已经是这些年来很普通的数百例中的寻常事了。试问,孟如珍要如何不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恨之入骨?
善善却也不是傻的,早就察觉京中动向不对劲。上官千杀带兵攻入禁宫那夜,善善既没有陪在胡太妃身边,也没有留在静王府里,而是出人意料地去了未婚夫马庆忠所在的马府。
孟如珍派军队去马府搜善善出来,却被马庆忠命人拦住了。
“既然已经是下过聘了,她便是我马家人了。这是要抓我马家人不成?”马庆忠是这么说的,倒是不亢不卑。善善是从头到尾没露面。
孟如珍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这档口不该再与马家起冲突。现在胡家人在湖州闭关自守,封锁了州界,不许百姓出入,俨然是要自成一个小国的架势。他孟如珍跟着南宫玉韬与上官千杀,弄死了胡太妃,是把胡家往死里得罪了。这会儿要是再跟马家杠上——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南宫玉韬与上官千杀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就在孟如珍独自于思政殿中转着圈发恨之时,孟皎依一袭白衣缓缓步入殿中。
孟如珍抬起头来,见到来人微微一愣,忙堆起笑脸,“十九姑姑,您怎么来了?”当夜胡太妃死的时候太乱,后来给外界的说法都是混乱中死于流矢。这责任定然是他孟如珍这个最大的得益者,以及上官千杀这个明面上的发起人来担着。上官千杀又答应了胡太妃临死前的请求,允诺不为难她的独女十九长公主。更兼之,孟如珍知道这个十九小姑姑与南宫玉韬的关系似乎向来不错,因此占领禁宫这两日来也不敢怠慢她。
孟皎依脸上是一片漠然,简直不像是活人的神色,“我来向你辞行。”
“辞行?”孟如珍又是一愣,继而笑道:“可是哪里住得不如意了?十九姑姑尽管宽心就是。我这便去交待底下奴才们……”
“不必。”孟皎依冷冷看了孟如珍一眼,她在这禁宫活了二十余年,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起就住在此间,现在倒要这样一个得志小人来让她“宽心”,“我今晚便搬回觉悟寺去了。”她曾在那里住过整整三年。
孟如珍怎么会看不出孟皎依眼底的鄙夷之色,不过只作不知罢了,仍是脸上带笑叮嘱下人好好将“十九长公主”送了出去。他看着孟皎依远去的身影嗤笑一声,却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选个黄道吉日将自己府上的几个小妾接到后宫中来……
十九长公主只带了一个简单的青皮包袱便独自出了宫。她曾经有过一国之君做父亲,只是很少能见到他;后来他死了。她曾经有过一个宠冠六宫的妃子做母亲,只是很少能同她说些心底话;如今她也死了。她不想去追究她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单她知道的那些事情来看,她的母妃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冤枉。便是连她这个女儿,也有恨极了想要杀死自己亲生母亲的时刻。
十九长公主抬起脸来,望着天上那轮散着慈悲清辉的明月,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会一直流?
现下,这世上再也没有十九长公主,只有孟皎依了。
孟皎依一路走到宫门外甬道的拐角处,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摘下头上的兜帽,对着墙拐角道:“我出来了。”
却见拐角处转出一名穿袈裟的男子来,他双手合十,一眼看到孟皎依脸上泪痕,猛地闭上眼睛默念佛经。他容貌清秀,仔细看去,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藏了孟皎依的玉枕在禅房,被胡太妃搜出来要拖出去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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