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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暧昧。这些阴私事情,还是不要拿来脏污小女儿的耳朵了。
他只是畅快地笑了一阵,完了揉揉华苓的头道:“爹爹知你聪慧,只是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在这怒个甚么,勿要忧虑过度了。王相公必是不肯教他家嫡女嫁入宫廷的。好了,夜深了,回竹园去歇息罢。功课上若是落下了,爹爹可是要责罚的。”
“好吧,爹爹,总之千万不能让王霏姐姐嫁到皇宫里去啊,女儿回去了……”知道谈话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华苓高高地嘟着嘴往外走。
“回来。”这小嘴儿撅得能挂油瓶了,谢丞公看着好笑,板着脸叫了一声。
“爹爹还有什么话要说么?”华苓立刻换了一幅笑脸,蹬蹬蹬跑回爹爹书案前,殷勤地问:“女儿在这里听着呢,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漏。”
但是看着华苓粉嫩嫩的小脸蛋,活泼泼的小表情,谢丞公就觉得心里涌上一股子爱怜来,这个女儿怎地就生成了这幅谁也不像的精乖伶俐样子。原是想训斥两句,但末了他只是使劲儿揉了揉女儿的脸蛋子,柔声道:“你大哥这两日也该有信件回来了,明日若是到了,爹爹便遣人送来予你。好了,回去歇息罢。”
“哦,爹爹晚安。”华苓失望地回竹园去了,丞公爹真是狡猾,说了这半天根本都没有透露给她任何一点额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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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是泽帝日常起居之处。
皇家宫殿,自然是富丽堂皇的,无处不精致美丽。
泽帝坐在雕着龙风呈祥图案的紫檀木书案之后,听张乐泉描述完金陵城中日日不同的,关于一夜全城花开的流言,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不必再查。晏河也真是胆大包天。”
张乐泉神色微讶。他低声问:“圣上如何知晓……”
那一夜之间令金陵满城花开的手段着实匪夷所思,起初也许大部分的人都猜想过,这应当是人为所致。但皇室在金陵城中自有一套眼目,在那祥瑞出现之后,已经将金陵城查探了一回,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如果不是真正天降了祥瑞,花神下了凡,如何能解释这件事呢。
张乐泉原本摇摆在人为和神为之间的看法已经渐渐偏向了神的一边。
泽帝笑了笑,眼里却殊无笑意:“何必去查?此事于四公家族毫无好处,必不是他们本身所愿见到的光景。——晏河,我也是小看了她些,这个女儿性子鲁莽冲动,不堪大用,但也确实时时能有些奇招。孩子大了,如今心里主意多着呢。将太子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张乐泉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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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见过父皇。”太子眼神明亮地踏进了泽帝的书房,恭恭敬敬地见了礼,垂手立在泽帝跟前:“父皇令张公公宣孩儿来,是有事情要吩咐孩儿去做吗?孩儿定当全力以赴。”
泽帝如今不过四十一二岁,其实他的骨架是纤细的,常年养尊处优使得他气势凌厉,但他有着一双老是似睡非睡的眼睛,眼袋很大而且下垂,看着其实并不怎么精神。
太子只是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就恭恭敬敬地垂下了视线,君王喜怒无常,即使这是他的父亲,也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存在。
泽帝眯眼看着这个大儿子。
都说男儿肖母,太子没有传承了母亲的美貌,但传承了舅家的身板,长得高大健壮,比他这个父亲还要高。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一股勃勃的生机,是属于年轻的独有的味道。
泽帝缓缓问:“你可知你长姐在做什么?”
太子心下一跳,顿了顿,回道:“回父皇,涟姐如今在府中修心养性。没有父皇你的允许,她是不敢踏出公主府一步的了。”他抬起头,眼神诚挚地看着父亲:“父皇,涟姐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她从小就最是尊敬你,崇拜你,父皇,涟姐她说,她心里很悔,她是愿意和驸马把日子过好的。”
泽帝目光闪了闪,将两本言官递上来的奏折丢在桌案上:“你自己看看罢。”待太子一目十行将两本奏折看过,泽帝问:“太子对此有何看法?”
这是两本就天降祥瑞、满城花开一事上的奏折,言及满城花开之日,正是王家嫡女霏娘及笄之时,此正正是因为王家霏娘身为天上花神托胎转世之身,所以得金陵城百花以满树繁花朝贺之故。王家霏娘气运昌隆,温正秀雅,出身高贵,此是母仪天下之相,而我朝储君孝悌博闻、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与王家霏娘乃是天赐姻缘,恳请圣上早日赐婚,使国之储君早立家室,为天家血脉开枝散叶云云。
太子看得心脏狂跳。
涟姐果然在帮他!这必是涟姐安排的出声的人!他当真没有想到,涟姐竟将这件事安排成了这样的光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的威力是极大的,它能将黑白颠倒,致人於死地,操纵得好了,也能将人送上云端!如今只有两个言官上奏,但只要有那金陵花开的祥瑞在,相信他和王霏是天作之合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这样的奏折也会越来越多,到那时,王霏根本就没有嫁给别人的可能了!王家将不得不妥协,而能让他娶王家嫡女,父皇又怎会不顺水推舟?
但是他现在不能急,不能表现出急不可耐来,如果他这么沉不住气,就枉费母后和涟姐的多年教导了,身为上位者,不论何时,都不该让别人轻易揣测得到自己的意愿。
太子尽力控制着想要上翘的嘴角,低声垂目说道:“回父皇,孩儿认为此事实在荒谬。母后已经在为孩儿物色王妃,孩儿想,父皇和母后为孩儿挑选的王妃,定然是最适合孩儿的。”
“是吗?”泽帝眼神戏谑,从桌案后站起了身来,他语气轻松地问:“太子,父皇在此问你一句,既然这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现下父皇立即拟旨一道,为你和王家女赐婚如何?”
“父皇万万不可!”太子大惊抬头:“父皇,此事只是区区流言而已,如果下此旨意,必将激怒王相公,激怒世家子弟,婚姻原为结两姓之好,这样的旨意却是要结两姓之仇了!”一脸正气凛然。
泽帝笑了笑,摆摆手道:“太子不必如此紧张,孤只是谈笑一说。孤知道你是能顾及社稷大体的,日后将江山社稷交予你手上,孤也放心。”
太子端正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点羞涩,一点点憧憬,还有一点点的不安来:“父皇定能掌控江山千秋万代的,孩儿只盼能为父皇分担些许忧劳。”
“孤知道你的孝顺。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罢。”泽帝缓缓道:“至于你长姐……我宠爱了她二十年,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将她拘在公主府中,也是想要磨磨她的性子罢了,待再过几日便着她进宫来罢,你们母后也想她得紧。”
“孩儿代长姐谢过父皇隆恩。”
看着太子告退出去,泽帝哼笑一声:“一个个都大了,还想着瞒天过海,以为我老得看不见路了!”
张乐泉捡起被泽帝扔落在地的两份奏折,低声询问:“圣上,可要将此奏折毁去?”
“毁了又如何?且看着罢,接下来这样的折子定是一日比一日多。便让我看看这两个孩子有甚能耐?”泽帝背着手行到另一个书案前,执起一份西市工坊处,由赵王刚刚呈上来的工坊诸事宜汇总奏章,看了几眼,任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由暗暗地为上面所统计出的敛财速度和数目心惊。晏河这个女儿于经商一道上确实极有天赋,但是这性子骄纵如此,若是再任她发育下去,说不得连他都控不住了。工坊,不能再交回晏河手里。
“给赵王传一道口谕,即日起西市工坊由他全权接手,若有那反叛不听约束的匠人,处理掉便是。”
“是,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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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关于满城花树盛开、王家女为花神降世的议论热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的迹象,反而朝廷中开始不断有官员上奏疏,恳请泽帝不要忽视上天的旨意,王家女生来就有母仪天下的命格,她是必须嫁入皇家的,如此大丹朝廷、社稷才能稳定。
泽帝不置可否,所有的同类奏折都留中不发,满朝官员议论纷纷,民间百姓近乎深信不疑,相信王家女为花神降世的人竟是越来越多,王相公每日上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了。
四月二十六,谢二娘的及笄礼,请秦教授为正宾,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安静地办了。前面王霏笄礼办得实在太高大上,甚至还有繁花盛开为贺,两相对比,二娘的笄礼就只剩下了‘乏善可陈’四个字,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王家女的笄礼逊色了一筹。
笄礼之后,华苓将贺礼递给二娘的时候,看了看她十分淡然的表情,小声安慰她道:“二姐姐,我觉得我们家的笄礼更好。要是遇到了霏姐姐的那种事,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二娘淡淡地笑了笑,笄礼上绞了脸,她清秀的面孔泛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颇为可人。“小九你不用说这些,我不曾难过。人各有其命,我不愿去追逐那些可望不可得之事。总是痴心妄想的人过不上好日子。”看看华苓清澈的眼睛,二娘温和地给她整了整刘海。
她偏头看了看穿得格外秀美亮眼的四娘,四娘正在和一些别家前来观礼的娘子说话,那些多半都是不如谢氏家世的娘子,众星拱月一般将四娘捧在中央。
二娘指了指四娘,朝华苓告诫道:“小九,你从小就格外聪慧懂事,爹爹从来都多疼着你些,姐妹们都不是不知道的。谁的心都是偏着些的,我和三娘不至于嫉妒,爹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但四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要忘记了这一点。”
二娘当真是很清醒的女孩儿,很知进退。华苓眨眨眼,认真地点头道谢,有这样的姐姐,是她的福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见 呼 码这章死脑细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