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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直隐身在暗处,亲眼看着顾岩离去,也消失不见。
因崔震山应允了顾岩,到了第二日,他一早便等在城隍庙,这一日,他看到络绎不绝的信男善女们捧着贡品虔诚的祈愿求告,只是等到天黑,却没有见到那个少年,崔震山心里疑惑不解,他看那少年并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因此只当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崔震山一连等了三日,却仍是没有等到顾岩,饶是这几日已有人送来上好的烧干白,他也无心去受用。
到了第三日,眼见他又要失约,那崔震山有心想去看看他,不过那日他只听庙祝称呼他顾公子,连他全名也不知道,这宋县又有无数姓顾的人家,他竟是连探望都不知该往哪里去。
想到这里,崔震便现了真身,正在忙活的庙祝猛然看到城隍现身,唬得跪倒在地,崔震山出声问道:“三日前傍晚,有个少年在庙里祈福,你称呼他为顾公子,不知这人叫什么名字,又住在何处?”
庙祝略微一想便记起来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爷说的想来就是那顾岩顾公子罢,他家住在城东的宝瓶胡同。”
说完这句话后,庙祝垂着头,等着城隍爷问话,但等了小半日,也没听见声响,他悄悄抬头,哪里还有城隍的踪影呢。
却说崔震山从庙祝那里打听到顾岩家的住址,便一路到了宝瓶胡同,他径直进了内宅,又找到顾岩的房间,见屋子里面灯火通明,门口守着几个丫鬟婆子,另有一个中年妇人守在床榻前。
待他走近一看,却见顾岩睡在床上,只见他脸色腊黄,精神看起来十分不济,他似乎是刚醒来不久,正急着要下床,那妇人慌忙按住他,说道:“我的儿,你拖着一个病身子,这个时候往那城隍庙去做什么?”
顾岩捂嘴咳嗽着,他说道:“我与人有约,已迟了三日,需得赶紧去赴约。”
“你跟谁有约,我打发小厮去说一声。”
顾岩不好告诉母亲,跟他相约的那人正是城隍老爷,只是他越是不说,那顾母越是坚持不让他出门,闹了大半日,顾岩早累得气喘吁吁。
顾母见了,便落下泪来,嘴里骂道:“你这小孽障,真是要气死我才罢休,身子刚刚好转,才出门一日,又病成这样。”
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崔震山默然,顾岩的身子原本就不算健朗,那日见他时,他便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现在又病倒了,全因他沾染了自身的阴气,这才被带累了。
屋里只剩下顾母的哭骂声,顾岩无奈之下,出声安慰了母亲几句,如今只得先劝走她,等她走后,再设法出门。
如此说了大半日,顾母眼见儿子昏昏欲睡,替他盖好被子,便出了他的屋子,只是临走前,却叫屋里的丫头仔细守在外面。
只待屋里的人一走,装睡的顾岩立马睁开眼,他病了几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却还惦记着和崔震山的约定,他挣扎着坐起来穿衣,暗处的崔震山眼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得不现了真身。
“城隍爷?”顾岩一楞,呆了片刻后,他连忙开口说道:“城隍爷,不是我故意失约,那日回来我就病了,一连昏睡三日,直到今日才醒过来呢。”
崔震山望着他急于辩解的样子,醇厚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要怪你。”
顾岩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崔震山的脸,低声了一句:“还欠你一坛烧干白呢。”
“无事,总有补上的一日。”崔震山说道。
顾岩听说他们日后还能见面,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崔震山又对他说道:“你身子病着,好生保养着。”
那顾岩点了两下头,原先全靠一口气撑着,此时见到崔震山,又把误会解开,他实在支撑不住,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却舍不得闭眼,便眼巴巴的望着崔震山。
“睡吧。”崔震山对他说了一句。
“嗯。”顾岩微微一笑,阖上双眼。
崔震山静静的望着顾岩的睡颜,到底阴阳两隔,为了不再累及顾岩,他是不可能再与他见面的,想到跟这人相识的小插曲,崔震山心头一动,他说不上原因,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是在过去,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一种体会。
崔震山看了他半日,最后伸手在顾岩额前一点,彻底抹去了他这段记忆,最后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顾宅。
又过了几日,顾岩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无论他如何拼命去回想,也想不起忘的究竟是何事。
彻底病好的那日,顾岩专程去了一趟城隍庙,路过卖酒的店铺时,他脚步一顿,买了一坛上好的烧干白。
顾岩带着烧干白进了城隍庙,先是恭恭敬敬的呈上贡品,便跪了下来,嘴里念道:“这是县里最好的烧干白,还望城隍爷喜欢。”
说完,他抬头望着那尊铜像,许是他的错觉,平日威风凛凛的铜像似乎笑了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