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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园内,天未全亮。
墙头上站立个瘦小人影,手持袖箭,怪物已被她射中一针,有毒。
毒让怪物从徐有功身上掉下来,仰头朝墙头嘶吼。
墙头上的人,斗篷盖头,面巾遮脸,唯露出双瞳,眸色阴森,盯着那“怪物”道,“退下。”
怪物似听不懂,继续朝屋顶发出嘶吼,直到第二针袖箭再次扎入怪物的另一边胳膊,怪物才嘶吼一声,晃脑袋,钻入屋内。
等那怪物离开,墙头上的身影才飞身下来,将徐有功拉起时,偏园门毫无征兆打开。
门外,是比袖箭更高一级,更快的短弩。
一排长针落在徐有功和霄归骅前面,拦住去路。
“这位兄弟,梁府何时成了坊间菜市,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梁惠识说时,徐有功微醒,虽然脑袋还沉,可半睡半醒间,似看到他故去大哥霄冬至侧脸,但随后,他脑袋被“大哥”摁下去,只隐约听到梁惠识惊呼——
“啊!您竟是……”
“不知大人驾临,小的无意冒犯!”
梁惠识跪下大礼时,那瘦小身影只是收回手,一张绿色令牌收入袖中,随后将徐有功从大门带出……走到门口,又丢下瓷瓶解药。
梦一样。
徐有功被颠簸的脑袋昏沉。
似昏似睡间,梦里竟终于梦见那七年未见的故人——
霄冬至!
他的大哥!
虽是不太友好的初见。
那时,徐有功尚且年幼,每随父亲去衙门,父亲都要他跟霄冬至身边锻炼。
霄冬至比他大八岁,是父亲外出在冬至日,救下的胡族少年,当年天子据说有胡人血统,因拒与承认,导致胡人地位有段时间很受排挤。
但父亲从未区别对待,反而像对待亲生儿子那般,安排霄冬至习武学文,后来长大成人,人聪睿又潇洒风流,撇开地位不谈,他的风姿,是周围所有姑娘们都心悦的对象,连徐有功都欣赏他。
徐父让他带一带弟弟。
可诡异至极的是,对比其他人,霄冬至对徐有功格外冷漠。
明面私下,他也从未教过徐有功任何。
哪怕父亲在,他也只是把他丢到一边,做自己的事。
徐父说这是历练他,徐有功也觉得这不妨碍他仍敬大哥,尊大哥,毕竟,他真的很喜欢和佩服霄大哥,断案如神,屡破奇案,风流倜傥,更别提他身上总是香喷喷,自带异香又武功高强。
他的异瞳和面貌,更若神仙。
唯独难过是霄冬至排斥他,还说他脏——
“别碰我,我洁癖,嫌脏。”
幼年徐有功便用力的洗干净自己,咧嘴笑:“我不脏。大哥骗人……”
可冬至仍旧不理他,可偏偏,徐有功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发现霄冬至其实不排斥自己。
那年碰巧也是冬至。
他个人在外玩冰,不知道谁从后面拿石头砸了他一下,他直接摔掉到冰窟窿里,当时全府上下只有霄冬至豁出去命,跳下冰窟把他抱起,结果,被暗流冲了好远,自己差点没上来…
徐有功那年八岁,醒来后,被父亲责罚在床边跪守许久。
之后,父亲打算认霄冬至做义子。
徐有功对此是最高兴的人了,倒是徐母略有微词,因为一旦认下很有可能带来无尽的麻烦,好在,收作义子的事,霄冬至的反对也很强烈,他不想给救命恩人带来麻烦。
但徐家上下却还是尊称他大公子,徐有功也从小喊他大哥哥,到后来的大哥。
但无论喊什么……
“谁要做你大哥!”霄冬至眼底总是泛起浓烈的厌恶,冰冷,无情,连名带姓的骂他——
“就你这种只会拖累别人的小纨绔,我明确告诉你,我一生都不会做你的亲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别再来烦我!”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徐有功。
后来,徐有功也赌气没理他。
再后来府里外,多人劝徐有功小心点他那个大哥,小心继承了他的家产,毕竟父亲喜欢的不得了。
徐有功对此一言不发,心里倒挺高兴。
大哥优秀,他要是真能继承了徐家,他也值得。
当然,他也不能太弱,后来发愤图强,一次高中举人,想着这样才能回来——
跟他一起办案。
只是他的武力始终不如大哥,每次遭遇危险,他也总会救自己,只是救了自己也是觉得自己碍事,遇到危险也只冷冷地让他滚……
徐有功好久没有梦到过这些久远的事情了,再后来,就是遇到了牵连甚广的长安大案,那是他第一次涉足官场黑暗,也是第一次和霄冬至携手同行去跨省查案。
当时的案件已经被大理寺拿走了,他也受了伤,对于案件前后已经记不得太多。
只记得——
最后霄冬至红着眼在火光中把他推出去说:“二弟,我从未认定过你不行,你很聪睿,现在证明给我看,出去……别回头。我们兄弟二人,活一个,是一个……不能全死在这里!”
“永远不要查……”
时间飞快。
大火重现。
徐有功的梦境停留在熊熊烈火倒塌前,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出,从梦境里猛然抽离。
“大哥!”
炊烟味蔓延,徐有功浑身鸡皮疙瘩立起,他猛然坐直了,便看到清晨天亮,巷落中陆续的炊烟。
“大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你就成了畏罪自杀的犯人。
徐有功坐在青石板上,看着自己那双斑驳如同鬼爪的手,他知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可紧随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惊了三分——
“霄……三……三……弟。”
巷前,还有几人,衙门打扮,徐有功没对面前的霄归骅喊妹。
“醒了就好。”
霄归骅身着男装,声冷如常。
她手里数根银针正从徐有功身上取出来。
徐有功环顾四周,隐约记起来了:“梁惠识!”徐有功记得自己在梁府的遭遇,但回头又该死的又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到怪物出现,剩下的就都是梦,又或——
前面也是梦?
他捂着头时,霄归骅从他肩膀取下剩余全部银针,淡漠道,“你中了迷香,至少等半个时辰再用脑。”说完,指着旁边的衙差道,“有疑问,问他。我去用饭。”
说完,走人。
徐有功没说话,只扶额,也确实什么都想不到,唯独只记得大哥的身影,七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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