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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久。
我知道,她定然通书法,或许也懂中国传统绘画,未必稀罕,但我是穿越者。我掌握着她所不懂的绘画技巧。我以明暗点画法写生的瓷罐,当世应无二作,她不奇才怪。
我之所以亮出明暗画法,是为了吸引她,让她对我的绘画技巧产生钦佩。这样做,可以让她对我增加好感,或许还能够让我改善处境,从而增加才情值。
然而,她固然对我的作品愈来愈感兴趣,但并不作声。
我以为,只要她对我的作品大感兴趣,必有开口之时。
一日中午,她记下我晚餐的繁琐要求,照例在室内徘徊,逐一欣赏我的新作,终于忍不住开口:“栩栩如生!你竟有这般奇才!你何苦造反!若供出反贼,投靠朝廷,必有用武之地!”我只管听,暂不回答,看她怎么说。
她见我不作声,一味埋头作画,便拍我一下,道:“我明白,你一直恨我拷打你,但是,你可知道,我对你下手,已是最轻。再说,近日我为你端茶端饭,好生侍候,应可折平了吧?你终为男子,何故与一年少女子赌气?”
此刻,我倒也并不怀疑她所言。我觉得,或许她对我是爱恨交加。她这话全无敌意,还有一点求和意味,却让我生气。
我丢下画笔,转身驳道:“谁道男子天生便应谦让女子,谁道男子天生就应比女子多受气?男子生来贱乎?”
冯冼惟忠现出微笑,道:“话虽不错,但女子须承生育之责,痛苦难当,此为重大牺牲,男子为何不能因而体恤?”
这话和我穿越前女人们爱说的“给你生个孩子”“生个孩子多少钱”之类一个味道。借着天然的生理特点提升自己,夸耀自己,令人好不厌烦。
我道:“生育之责多半委于女子,此非男子之过,实乃上天安排。你等大可责问上天,何委恨于男子?若嫌痛厌苦,不愿生育,大可不必寻觅男子,大可不必谈婚论嫁。既不甘寂寞,有意传宗接代,又觉得承担生育之责很是委屈,拼命夸大自己的牺牲,强行要求男子的补偿,其实是不自信,还有一点不自爱。所谓不自信,其实不仅是对男子之爱不自信,也是对自己不自信,觉得自己很难赢得男子之爱。而所谓不自爱,其实是在很大程度上将生育的神圣职责和未出世的孩子作出换得利益的砝码。”
“是以,大凡女子以生育之责委屈抱怨,索求男子,一则不自信,一则不自爱。如此,岂能不令人生厌?”
我一番谈论之后,冯冼惟忠目瞪口呆,忽而大笑,道:“好口才,好辩术!本官姑且认输了。谈谈书画若何?”
我心道,终于问到正题了。她说“谈谈书画若何”这话时,语调婉转,神态温柔,使我隐隐泛起初闻其音时的美好感受。
按照计划,我本该答应她谈论书画的请求,但是,她曾经刑讯我的经历,如同一道巨大隔阂,似乎很难化解,在我和她之间投下了硕大无朋的阴影,在不经意间影响着我,以至于我话一出口,竟然变了:“区区贱贼,岂敢与刺史大人共论丹青!”
冯冼惟忠微微摇头,苦笑道:“你自娱自乐,无人相谈,难道开心?”
我不再看她,一声不发,继续作画。
冯冼惟忠叹息一声,转身出门。
过得几日,一日早晨,我刚刚用毕早饭,冯冼惟忠猛推开我门,兴奋道:“圣上飞鸽传旨,饶你不死,责令下官速速将你押往长安。仰圣上隆恩,你终于迎来转机,何不借此大好机会将功赎罪,效忠大唐。俟其时,你必有用武之地!劝你好生考虑。”
这个结局,大致在我预料之中,但在冯冼惟忠未对我宣布之际,我终究不敢十分肯定,是以一直心存忐忑,这下终于宽舒,行将脱离她的牢笼的轻松感也油然而生,对她的忌惮进一步减轻,她曾经刑讯折磨我的耻辱感、愤怒感也随之升腾,我乜斜她,道:“人各有志,有人已经做惯了看门狗,做惯了奴才,岂能理解傲然独立的感受?”
冯冼惟忠微微摇头,嘴角向两边扯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真是顽固不化。你自便了。有一点你须明白,圣上有令,你死罪可免,但须带镣受押上路。”
我一声不吭。
冯冼惟忠接着道:“此途万里之遥,且须经岭南瘴疠之地。受伤之人易为瘴疠所侵。你腿伤痊愈否?”
我的腿伤自然早愈,但经她之口提及,不禁令我生出愤怒,没好气地道:“托刺史大人洪福,腿伤安敢不愈!”
不料冯冼惟忠大怒,斥道:“混账!时间紧张,还在赌气!究竟好了没?让本官一看!”
我道:“男女授受不亲。”
冯冼惟忠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道:
“你身体已全为本官看过,难道依旧羞怯不成?”
她突然将脸一板,道:“你现为朝廷囚犯,岂可尽遂你意?”一步跨将来,踹在我右膝后弯,我扑一下双膝跪地,右小腿被她牢牢踏住,双手被她反剪拧到一起。
她一手紧抓我的双手腕,一手径去扯我的外裤。
我怒呼“无耻”。
她不理我,将我外裤褪至膝处,惊道:“痊愈如此彻底!全无受伤痕迹。”
她将我的裤子提上,放我起来,我仍大骂不止。
她摇头叹息不止,最后扳住我的双肩,急急道:“本官无耻,向你道歉!可否?”
我挣扎不得脱,怒火更是升腾,无法自控,一口唾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