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一夜春花尽又愁白头长(2)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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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至少,记忆里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没有。
每当提起她的父亲,姑姑姑父总是遮遮掩掩,有时会和母亲说同样的话:你爹爹在帝都办事,走不开。以后再回来。
以后是多长?小小的沈涣栀似懂非懂。
她只知道,是很久很久……可母亲的柔婉隐忍慢慢渗进她幼小的心里。看见她起早贪黑,小小的心揪着。
很想,很想。很想替母亲分担些什么,很想等到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可最后,她等到的不是父亲,却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
那一晚,天空被映成刺眼的红色。
映照的,究竟是火光,还是鲜血?
沉希今天累了,沈涣栀可以强迫自己原谅,但她不得不觉得,如果沉希再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她就不会若无其事了。
什么波澜不惊都是摆出来的,姑姑已经够烦心,她不想再生事端。
只好祈祷快点儿结束这一切。
啜泣的声音打断了沈涣栀的出身。
“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对不起。”沉希又哭了出来。
叹了口气,沈涣栀起身。
那个男人真的能让她迷了心智。
“行了,我不怪你。只是,姐姐你记住我说的话。这孩子你若真想要,可以生下来。但是——”
沉希抬起头来,睫毛泛着泪花:“但是什么?”
长长一声叹。沈涣栀深深看着她:“但是,你不能养他。”“什么?”沉希大惊。
“想必姑姑跟你说了我的打算。现在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没有改变。你的孩子,必须要送走。你,也要另嫁他人。”
咬了咬唇,沉希认命一样地点点头。
“好。好吧。”
还有什么办法?是非结果已经讲明。
只要这个孩子能活在世上,她便心安。
天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
沈涣栀如释重负。
下人走过来,刚要满茶却被沈涣栀打断。
“不必。今儿,茶我已经喝的够多了。”嗫嚅片刻,沉希试探地问:“你……见过他了?”点头,沈涣栀漫不经心:“是,我去茶楼见他了。王百鸣。我挺你说起,知道他是画扇子的。”
沉希的手指绞着衣角,不安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沈涣栀抬眸,淡然:“姐姐想让妹妹怎么办?”沉希咬了咬唇:“妹妹,他……他虽然罪已至死,但,毕竟我……”沈涣栀了然,似笑非笑:“姐姐若答应,从此以后放下,妹妹便不为难他。”
沉希拼命地点头:“我会再嫁人,求你们不要杀他!”沈涣栀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那……”沉希眸子闪着希望。
沈涣栀冷然移开了目光:“他过得很好。只不过,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他要去哪儿?”沉希一阵急切,被沈涣栀看在眼里。
不好意思地笑笑,沉希看着沈涣栀:“涣栀啊,我不会再对他有什么了……”不必她说什么,沈涣栀已经心灰意冷。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沈家的人会送他到乾国,这件事情我还未来得及对姑姑说。不过,料想也应该并无差别。一切,都已妥当。只等明日启程。”
“明日就要启程了吗?”沉希低声问。沈涣栀看穿她心中所想,清淡地挑开:“不错。明日起,姐姐也要一直抱病,在家好好安胎。对外会说,姐姐病重。不说姐姐出身名门望族,理应洁身自好不宜抛头露面,姐姐可曾见过哪个重病之人招摇过市吗?”
“可是……”沉希依然抱着一线希望哀求,沈涣栀无情地摇摇头:“姐姐,就此,断了吧。”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搅在一起,反而对彼此都无益。
沈涣栀愿意帮他们了却这场孽债,却也并不是没有私心。
——她还不至于忙到忘记了白毓的那个本就虚无的孩子。
白毓的“身孕”是三个月,而自己姐姐沉希的身孕却是五个月。
时间相差并不多,加上白毓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临盆”的时间,只要让白毓早产,就可以赶在回宫之前办好这事。
沉希生育,白毓早产。
刚开始,沈涣栀也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毕竟是她姐姐的孩子,却要为她所用,成为她遥遥权路上的垫脚石,始终是不妥。
简直大逆不道!
但,沈涣栀还是为自己找到了心安的理由。
对于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还有哪个地方是比宫廷更好的去处呢?
而沈涣栀,又并无他法。
一切只好悄无声息地继续。
这一晚,注定是辗转反侧。
沈涣栀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悠闲自在,最近的烦忧,总是血淋淋地告诉她,回不去了。
那时,沈家有一个进宫选秀的名额,沉希不愿,原本意图装病来躲过,后来沈絮出了个主意,说是为了涣栀能抱家仇,送涣栀顶替进宫是最稳妥的。虽然姑父强烈反对,但沈涣栀却同意。
不说是为了姐姐,起码也是为了死去的母亲。
勿忘初衷。这是沈涣栀进宫后一直在心中念叨的话。
处在后宫的女人,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除非,你渴求的是你永远也碰触不到的,比如长眷不衰,比如帝王之心,那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涣栀看得清楚。
她始终要的,就是有朝一日搬到卧凤宫。如今白毓搬了出来,正好方便她搬进去。
唇角牵起嘲讽,只怕沉希会生下一个男儿。
那样,就难说了。
给白毓找孩子的事不能拖,更不能随便抱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只怕会找到源头。哪儿有姐姐的孩子这样稳妥?
一旦这孩子入宫,沈涣栀必定会拼尽全力也要保他一世安康。她没有资格让这个孩子出一点儿差错。
没有这个资格。
第二天一早,沈涣栀禀了沈絮,带着几个人赶到茶楼。
敲开门后才发现,王百鸣等儒生就随便地在地上睡着,夜凉如水,沈涣栀不耐烦地皱皱眉,吩咐手下拉他起来。
“王先生,该启程了。”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沈涣栀压低声音。
王百鸣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希儿知道吗?”沈涣栀冷笑:“她叫你别再烦扰她。王先生,时辰到了,我们走水路。”
惊霎,王百鸣瞪圆了眼睛:“姑娘,江南闹洪,怎敢走水路?”沈涣栀笑了:“放心,连着几日没有下雨,江南的洪水已然失了气概。一定保你安然无恙到达乾国。”王百鸣听出她话中意。
他何尝不同这江南洪水一样,失了讨价还价的能耐?苦笑,走出门。
码头边,沈涣栀看着王百鸣上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