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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叫我陈二娃,不过我的真名叫陈栋梁,是的,名字是爷爷取的,我们家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他就希望家里多出几个像伯父一样的栋梁之才,不过我不像我伯父和我哥,我也比不了我那个曾是前清秀才的老爹,我真不是读书的料,读了几年私塾便没再念书了。
1918年的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对于我们武陵山区里面的人来说,还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的变化,18岁的我还是整天无忧无虑的在混日子,该种地的时候种地,该打猎的时候打猎,到了端午划龙舟,抢鸭子,到了过年杀年猪,打糍粑。
我爹看我实在不成器,只有到处托关系,送礼想让我在县城里面去谋个职位,也不辱没了这耕读传家的名声,不过那年代真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县里官员换得比走马灯还快,这才托了某人办事,几个月又是另外一批人上任来了,我家虽说在我们当地薄有田产,有点身份,但毕竟只是个乡绅,为我的事情也搞得束手无策。
这天刚好是我从我姐家回来,我姐嫁到我们这边一个镇上,姐夫是个没啥权力的小官,我和姐夫关系一直比较好,没事常到他们家蹭酒喝,这时我正准备回家睡个午觉,突然一个人拍我肩膀,原来是我儿时的死党周权,小名周二毛。
这小子家里是猎户,最先他和他娘住在镇上,后来长大后就跑到贵州那边和他爹在原始森林里面打猎为生去了,慢慢联系就少了,后来他们那片大山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棒老二(土匪),把他们这些猎户什么的都赶走了。周二毛的爹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家人又回到了老家。
我们两人便约到个小酒馆喝了点酒,我问:“你小子最近有啥子打算呢”,周二毛叹了口气道:“又没权又没钱的,亲戚都躲着你,我不像你家里有钱有地的,我就空有一身力气,回来还不只能打打猎,采集点山货换点铜板啥子的。”
我喝了口酒,摇头道:“唉,我爹都把我嫌弃得跟狗一样了,日子也是不好过啊,实在不行咱俩合伙做点小生意算了。”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二毛一下高兴起来,说:“对啊,我们自己做点小生意,不是比在种地强得多吗?”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搪塞道:“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兵荒马乱的,咱们得找个安稳点儿的。”
周二毛喝了口酒道:“啥子安稳?这日子兵不来就土匪来,土匪不来兵就来。我看啊,富贵险中求,我们去贩卖大烟土得了。”
我慌忙打住他的话道:“去你大爷的,那JB是害人的东西,千万不要去碰!”
周二毛不甘心的道:“河对岸那个龟儿赶尸匠,你以为他狗日的赶几个死人板板修得起那个大宅院?我听人说他狗日的是在死人板板身上夹带大烟土,没得哪个敢搜他啷,龟儿五十岁的人了,今年开年硬是娶了个十六岁的妹崽,长得水灵得很。”周二毛咽了口唾沫愤愤的道。
十八岁的时候我也不清楚什么生意安稳,但是我摸着良心说,后来这辈子我都没有碰过赌和毒。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喝了顿酒就散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周二毛就又来找我了。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两人坐在我家后院喝茶晒太阳,这有时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好我家有个老家的亲戚牛娃叔带着一个大瓷瓶来我们家,说是想卖给县城福音堂的传教士詹姆士,又怕卖便宜了,所以跑到我们家让我爹给掌掌眼,估估价。
我爹是前清的秀才,又是清水袍哥,在我们这一带算是学问比较高,有点地位的人。
我爹拿着他那个放大镜看了半天说:“牛娃,你这个龟儿瓶瓶,肯定是个老货,但是无字无款的,估计就是这一百多年三河场那边烧出来的瓷器,值不得一个大洋呢。”
牛娃有点失望,问道:“表舅,这个东西是从将军山后山坟里挖的,就真不值钱啊?”
我爹大怒:“牛娃,你背你*妈的时哦!你狗日胆子好大,挖坟掘墓,你狗日的就不晓得积点阴德啊!”
牛娃不好意思的道:“表舅,你也晓得,我婆娘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一直没得娃儿,我也是想卖几个钱,给婆娘补下身子,明年也好下个崽崽,传宗接代嘛。”
我爹摇摇头道:“你个狗日娃儿,没得钱表舅借给你就是撒,挖别个坟,主人家还不把你个狗日的抓起来报官啊!”
牛娃叔道:“表舅,那个是荒坟,早都没逑得人管了的。”
我爹一巴掌打在牛娃肩膀上,骂道:“你狗日还有理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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