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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下雨,明美午觉醒来,坐在软榻上好半天,才将血肉静脉中如潮水般汹涌不止的疼痛止息。药晶对那所谓心疾的功效已经很明显,但总有时间,它会无缘无故抽痛起来,就像要用它的存在,来提醒她曾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苦难。
巽芳跟着大公主在殿前的小阁里调香,都是那般柔美善良的人,连白鸟都眷念于她们的温暖,在枝桠上流连不去。她远远望见,怔忪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就这么走进了雨里。
白衣仍在参悟这国度之中残留的的四季法则。
遮天蔽日的树荫笼罩着它所守护的地域,长春树鲜红的花硕在微薄的雨中颤巍巍得摇晃着,压下几分灼灼艳色却更是明媚动人。他转过头,见到不远处向他走来的小人儿,漠然麻木的眼瞳渐渐就柔软起来。
“怎么不打伞?”他将她抱进怀里,伸出宽大的衣袖从上而下笼住她,手上弥漫的力量发散开去,已将沾染上她衣发的所有雨水凝聚到手边抛开。
“忘记了。”她想了想说。
白衣的身上有一种暧昧朦胧的气息,春夏秋冬破碎的灵子在他血肉中流转,叫他看上去似乎被什么特地标显出来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明美坐在他的手臂上,歪头看他,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脸颊:“是时间的力量。”
“对。”他说,“四季背后是时间,法则有共通之处。”
明美沉默了好久,小声问道:“时间与空间?”
“轮转之上命数已刻,无谁能消,便也只能由我亲自将那根命线拔除。”白衣笑了笑,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跟语气一样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阿湮,我注定要与天地为敌。”
世间所有的命轨都缠绕在星辰地幽宫中。星辰宫在天河中央,地幽宫在地底忘川,两者相接,巨大的虚空命盘轮转不休,贯穿时间与空间,横跨此世所有的境界,汇集天地阴阳之力,规划万物秩序。稍有妄动,若说万劫不复亦有可能,连天道亦无法直接干预,连青华上神是出自混沌的神祇,也不能做主承接下别人的命数。
他要扰乱这秩序,将属于自己的命线抽出来,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会影响多少人事的命数,要做到这一点,便是与天地为敌。可反过来说,自当年不周山倒便是天道的算计,天地要负他,他只是迟了那么多年才下定决心去报复。
“星辰地幽两宫跨越所有的境界,人间界亦有虚空轮转穿越之处,只是被天道所掩,为时空所蔽,我没法上天,也没法入地,既有掌握时空法则的方法,为何不紧握。”白衣抱着她,远远望那株穿梭着蒙蒙细雨的长春巨木,沉默了许久忽然道,“阿湮,若这天地被我毁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我是因你而生,就算万古倾塌诸世混沌,亦与我无关。青华上神,更不会。她存在太久,也孤独太久了,纵然天崩地裂三界不存,于她也不过浮云消散。
白衣把脸贴近她的额,眼瞳微微闪过光辉,明明灭灭却叫人读不懂。
为天遣罪,是无路可逃的罪罚,要想不乖乖受下除非毁了天道。寄居在他魂魄中那粒莲子是凤来生灵的初始,也是这番苦难的原罪,可未尝不是一个破解天道的契机?
他有凤骨,有长春相助,有火之毕方的神扇,甚至,还有一粒混沌莲子在护卫着他,凭什么不能与天相争?而且他很清楚,不这样,便永远留不住她,赢了,再去想其他,争输了,自是魂飞魄散再无回路。
轮转渡魂如此苦难,指不定什么时候魂力耗尽,他失却命魂届时便连荒魂都不是,便是蝼蚁都想与天一搏,他既有这几分筹码,怎会白白放任。
“阿湮,最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化妖?成魔?抑或彻彻底底的怪物?
“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
于是他就那么笑出来。当年温和冲淡光风霁月的乐神依然配不上丝毫的,如今他这个不人不妖不仙不魔的怪物却想染指,多可笑。
“时与空的法则早已融入此世,分隔过去现在未来,规格天地三界无数领域,”白衣说,“这国度自上古残剩的法则碎片能助我参悟时间……但是空间呢?”
明美想了想:“其实在天道完全之后,也有时间神与空间神诞世。”
白衣念起自己所做的古老梦境。太古时,时间与空间之神还未孕育便在天道威压下化为虚无,那还是新生的天道,便要穷尽一切将其握在掌心,可见时间与空间有多重要。而在天道彻底完全、掌控住诸世一切确定没有什么能脱离控制之后,它便顺应大道,借由法则衍化出了掌管法则的化身,也就是后来的时间神与空间神。
“噎,是时间神。”天界立时,诞生的新神,协助其父管理日月星辰的运行顺序,以免错乱,噎所执掌的时间殿与乐神宫同筑于星海畔,还算是邻居,“除此之外?”
明美说:“商羊,也是时间神。”
白衣有些错愕。众所皆知,商羊是雨神,同样是天界之后新生,居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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