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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外套衬衫,酒红色的长裙,应有尽有。直抵天花板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挤着无数卷宗和书籍,办公桌上堆着用袋子捆好的一堆堆文件,连地上都没多少落脚的地方。成捆的专辑、录像带,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塞在纸箱里,垒成了墙……在这些东西的海洋里,有一张占地大概三四平米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可以容纳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有就是许辰现在坐的这个堆满服装的沙发。
叶岚直接扒开那堆衣架,在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一套套着防尘袋的衣服,直接撕开塑料的防尘袋,扔给许辰。
“换上。”他凶巴巴地骂许辰:“非要站在雨里一直淋,你想死吗!”
许辰也觉得自己拖着叶岚一起淋雨有点没道理,自己把*的外衣都脱了,叶岚扔给他的那套衣服里有一件柔软的衬衫,材质比许辰以前穿过的衣服都要好,外套是暗红色的,摸起来有点像天鹅绒。
许辰慢腾腾地脱下叶岚的外套、自己的外套,然后是有点潮了的衬衫。
办公室里灯光很白,许辰的皮肤本来就很好,上身白得耀眼,他并不是常常锻炼的人,但是骨架修长,虽然有点瘦,但还是非常好看,皮肤光洁,线条优美,就像凌晨沐浴在阳光下的树木,只要是人就能感受到的青春的美好。
叶岚觉得嗓子有点干,咳了一声,又觉得这样会让自己很没有气势,所以赶紧把眼睛别到一边,瞪着书架上一堆文件。
许辰换好了衣服,不管是衬衫还是外套对他来说都有点大了,他小声提醒叶岚:“你也要换一下吧,小心感冒。”
叶岚哼了一声,选在这时候开始发难:“你不是刚刚还在雨里不肯走吗!我感冒关你什么事!”
虽然知道他是赌气,许辰还是被刺了一下,外套实在太长了,暗红色的袖口盖住了他整个手背,他的手在袖口里无意识地抠弄着丝绸的里衬,头也垂了下来。
“我刚刚是想跟你说点事情的。”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吗?非要站在雨里。”叶岚十分不爽:“你觉得你不会感冒吗!”
确实,现在不能说了。
一旦失去的勇气,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刚刚冲下台阶的时候,想的是要告诉叶岚,不管自己当年读寄宿,还是现在出去工作,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排除在自己的人生之外,或者为了这些东西而牺牲他。从当年到自己,自己规划的人生中,他始终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环,不管多少年,始终没有变过……
当时想的是,如果自己把这些告诉他,也许他不会像当年一样直接疏远自己。也许他不会有误会,猜疑,愤怒,也许可以和他商量着找到一个方法,既可以工作,又可以好好照顾他。找到一个方法,两个人可以好好地在这个有着无数人口的大城市一起生活下去,再也没有谁会消失在谁的生命里。
但如果叶岚不在乎呢?
如果他就只是脾气坏,懒得应付自己,因为自己要去睡客房,要出去工作而不能照顾他,就决定把自己放弃掉,像放弃一个不听话的助理一样,开始他新的生活。
就像当年,自己在担心他过得不好,他却早已经进入娱乐公司,开始新的生活。
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就像现在一样。
也许所谓的照顾他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自己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只不过是一个多年未曾联系的亲戚,干扰到他生活的路人甲,是他一气之下就可以再也不联系的人。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放弃呢?
许辰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的头也低了下去,新买的西装和领带淋得透湿,皱巴巴地扔在地上,跟这满室华服相比,这样平凡而廉价,自己怎么有信心觉得叶岚会像自己在乎他一样在乎自己呢?
他明明已经过得很好了。
自己能给他什么呢?
一顿早餐?所谓的照顾?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呢?
漫长的沉默消耗了叶岚的耐心。
“怎么不说话!”他又凶了许辰一句:“刚刚不是还说有话跟我说吗?”
许辰仍然没有说话,他的头发都淋湿了,粘在额头上有点狼狈,叶岚想起他给自己擦头发的样子,在旁边翻了翻,翻出一条有点像毛巾的东西,很不客气地扔给了他。
他其实有点像一只骤然闯入人类社会的野兽,仅有的那点温柔,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细节,都是从许辰那里学到的。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头发有没有打结,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湿的,不过许辰好像很紧张这些,他也就有点笨拙地跟着学了。
许辰被他扔东西的动作吓了一下,抬起来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很哀伤,叶岚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就是哀伤,他当了这么多年艺人,演过无数伤心或深情的戏码,也被无数导演说他演戏不走心,教他怎么表现伤心……
但都比不上许辰一点哀伤的神色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光是看许辰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就觉得像是被别人在心脏上重重地锥了一下。
他烦躁地狠狠砸了一下沙发,恨不能找到那个让许辰不开心地人出来打一顿。他并不是非常聪明的人,虐待了几拳沙发之后,才想到了一个大概的可能性。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学着许辰照顾自己的样子,试探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但他只知道许辰会摸额头,也不知道摸额头是干什么,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许辰是不是生病了。只能又翻出一件毛绒绒的大衣给许辰披上,但许辰仍然低垂着眼睛,他眼睛里的神色让叶岚恨不能有个具体的什么对手,让自己来狠狠地和他打上一架,也比看着许辰这样伤心要好。
最后他在许辰面前蹲了下来,半跪在地上。
他仍然很笨拙,但是动作已经尽量温柔地握着许辰的手。他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很努力地收敛起自己的怒气,第一次尝试着说一点软话,只为了让许辰不要这么哀伤。
“我赚的钱已经都给你了,没有别的了。”他只记得涂遥给自己支的方法,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方法都不管用,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只摸出来一小包不知道谁给自己的巧克力,都已经快融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巧克力放在了许辰手里。
许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这让他觉得也许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
于是他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会赚更多钱的,你别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