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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爹也没用，平摊。”高大厨很是铁石心肠。
“对了，一会儿给我泡壶茶上来。”马从戎上楼梯上到一半，突然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走不开啊老板，您自己泡吧。”收银员姑娘恹恹回了一句。
“我去厨房看看高汤。”高大厨说着就慢悠悠走开了。
“啧，就为了几口月饼，幼稚！”马从戎批评了他们一句，然后往嘴里丢了块月饼，哼着歌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这边厢马从戎坐办公室里一边吃月饼一边给印刷厂打电话，订了一批月饼包装盒，那边厢罗蒙跟肖树林正满山跑呢。
牛王庄这两天做了不少月饼，芸豆沙黑豆沙玉米都做了不少，罗蒙打算再添个栗蓉。不过他不想拿自家板栗做月饼，他们家板栗好，做菜当零嘴都说是顶好，用来加工做月饼就有点大材小用了，所以他这一天就拉着肖树林进山去收栗子。
中午吃饭时候马从戎电话打过来了。
“月饼收到了？”罗蒙问他。
“吃了，还不错，你这边现有几个口味？”
“现就三个，过两天应该能添个栗蓉，就是四个，要是每一样里边再加个盐蛋黄，勉强能凑够八个。”
“行，我订包装盒了，一盒就装八个，你先给我准备两千套，大后天就要，然后明后天，你先给我发一些散货上来，大概要个一千来个，你看着发吧。”
“吃饭吃饭。”罗蒙刚讲完电话，老乡就招呼他赶紧上桌吃饭了。院子里阴凉处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大盆野山菌炒米粉，另外还有用海碗装着豇豆粥。
豇豆粥咸香软糯，炒米粉又香又有嚼头，合着香浓山菌香，这一顿罗蒙跟肖树林都吃了不少。
“多吃点，多吃点，诶，年轻人就得能吃，能吃才能干活……”旁边一个老头拄着拐杖坐长凳上，刚刚这老头也是吃了小半碗米粉喝了一碗粥，吃完了就坐旁边和罗蒙他们说话。
这老头是王向阳爷爷，这地方叫三道弯，深山老林里一个山沟沟，因为山里小溪这里拐了三道弯，这个地方就唤了这名儿。
从前三道弯这地方是不住人，就是条野山沟沟，时常还有野猪出没，后来外边闹灾荒，那时候王向阳爷爷还是个小豆丁，就被他家里人领着，一路逃荒来了水牛镇。
这里大山深啊，山上有树有草，还有各种野菜野果，要想饿死个人还真挺不容易，于是那些人就这里落脚了。
不过他们不像当年林伯他爷爷那样有家底，这些人一穷二白两手空空，连衣服都没几件好，想这边买房置地那是不可能，只好选了一条人迹罕至山沟沟，搭上几个草棚子又开了地，就这么住下了。
像他们这种邋里邋遢还带着匪气外地人，本地人自然是排斥，就怕它们是亡命之徒，这个地方做出什么杀人放火事，糟蹋大姑娘小媳妇，偷娃抢钱什么。
这些外地人自然不是什么软柿子，面对当地人排斥，它们比谁都凶，比谁都狠，你要是惹了他们一个，他们一会儿就能给你弄过来一群，水牛镇上人都说他们敢杀人，也怕他们。
转眼大几十年过去了，三道弯也建起了砖瓦房，还挂起了门牌拉上了电线，三道弯年轻人也渐渐从这片深山走出去了，出去上学，打工，这个村子也像其他村子一样，只有过年那几头才热闹。
不过这个村子也有和外面村子不一样地方，比如村里老人不爱往外走，很少出去，上一次街恨不得把整年生活用品都给买回来。他们也不欢迎外地人进村，只除了一些相熟货郎小贩。罗蒙他们还是因为王向阳肖树林他们公司上班，才受到了如此礼遇。
“大爷，这山菇子好吃啊，你们还有没有？我想买点。”罗蒙见肖树林吃得挺欢，就打算买点野山菌回去，反正肖树林爱吃他就爱买，看着肖树林甩开膀子吃了一碗又一碗，他心里就高兴。
“这个时节菇子不多咯，春天里晒都叫人收走了，夏天时候他们也上过几趟山，不过都没摘到多少，一会儿我帮你问问。”大爷嘴里念叨着：“等过阵子下上两场雨，山上菇子就多咯。”
“那到时候你让向阳给我们带出去啊，价钱肯定比那些小贩给得足。”罗蒙这么说，是担心他要是不提钱，这老人万一以为他们仗着王向阳肖树林公司上班，吃拿卡要来了，那误会就大了。
“行啊。”老头点点头，又对肖树林说道：“肖经理啊，我们家向阳你那儿干活还成吧？”老人眼里，人家肖树林才是正经领导。
“挺好，干活勤，跟同事也相处得好。”肖树林一本正经地说道，就跟班主任老师成绩单上写评语似得——学习勤奋，团结同学。
“诶！诶！那就好！那就好！”老头听了十分高兴，原本颤颤巍巍双手这会儿抖得厉害了。
“老陈他们两口子回来了。”这时候，正后院剁猪食老太太冲前面喊了一嗓子。
“哦，回来了，那咱过去问问吧，今年就数他们家板栗打得晚，这会儿估计还没怎么卖呢。”老头应了一声，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
“大爷您坐，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好，罗蒙还真不好意思麻烦他老人家。
“让他去吧，人老了就爱到处去凑热闹。”老太太说着也从后院出来了，搀着她那口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老头刚站稳了就赶她婆娘：“我自己走。”
“行行，你自己走吧，当自个儿还年轻呢，昨天刚把自个儿摔沟里，裤子还晾外边没干呢……”老太太念念叨叨又回后院去了。
“向阳他车子开得好吧。”老头当没听到他婆娘揭他短，边走边跟肖树林说话。
“开得很稳。”肖树林一板一眼，也不多说。
偏偏这老头就吃这一套，他看来，像肖树林这样稳重人才是会读书能干大事业，跟他一起那个小伙子就不行了，太油滑，和他们家向阳一个操性，这种人就不能有大出息，跟那些进山收货小贩似得，顶天了也就是个小买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