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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亲近我们大房,那这会子我与韬儿还不定是什么情形,纵侯爷平安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金嬷嬷点头叹道:“可不是,此番若没有四小姐坐镇府里,如今府里是什么情形,真个说不好。就是太夫人只怕肚皮都快给气破了,不过纵真气破了,也是她活该,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进去,当初放着好好儿的二夫人不要,非要变着法儿的作耗,其奈她何?倒是让我们白赚了一个四小姐,依我说,以后夫人得待四小姐更好一些才是,不怕不能将四小姐养得与亲生的一般无二。”
祁夫人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以后她在我心里,就与菁儿苒儿一样,但凡菁儿苒儿有的,都不能少了她,不冲她此番的所作所为,她原也可人疼。”
此时祁夫人还不知道,她更感激顾蕴的时候且在后头。
当初顾准出事且没有瞒着阖府上下,当然也是因为瞒不住,如今好容易顾准转危为安了,自然更没有瞒着大家的必要了。
是以才短短几个时辰,显阳侯府上下便都知道侯爷已转危为安,不日就要回府的消息了,先前的人心惶惶霎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人人都喜形于色走路带风,想也知道,侯爷此番是为救六皇子才负伤的,皇上又岂能没有赏赐?只有主子日子好过了,他们做下人的日子才能也有好日子过。
唯一高兴不起来的,也就只有彭太夫人和齐嬷嬷几个她的心腹了,尤其是彭太夫人与齐嬷嬷,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了。
“怎么办?顾准与祁氏素日本就看我这个继母不顺眼,先前是找不到借口撵我们母子出去,如今好容易有借口了,他们岂能放过?指不定连冲儿应得的家产都不会给我们,至多给个三五千两的将我们扫地出门便算完了,可该如何是好?我不要这样被赶出去,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啊!”彭太夫人赤红着眼睛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齐嬷嬷也怕,彭太夫人好歹还能保住性命,还能继续锦衣玉食,她十有*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只得吞了吞口水,勉强自持住解劝彭太夫人:“太夫人别担心,您是继母不假,可继母也是母亲,侯爷一样不敢不孝于您,何况此番大少爷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若侯爷真敢趁此机会将您和二爷分出去,您就吵着开祠堂,请族老们给您评理,说压根儿不知道成婆子,侯爷休想借题发挥栽赃陷害于您,若族老们不为您做主,您就说去顺天府击鼓状告侯爷,横竖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侯爷届时如何收场!”
彭太夫人闻言,心里多少有了几分底气:“对,继母也是母亲,他若真敢将我们分出去,我就去衙门告他不孝不悌,反正我不好过了,他也休想好过,索性拼个鱼死网破,大家赚不成!”
只话虽如此,到底理亏的是自己,关键成婆子一家还在顾蕴手上,彭太夫人又岂能真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心虚?更怕顾准只将顾冲分出去,将她独自留在侯府里,届时想怎么摆布她便怎么摆布她,她纵想去状告他,也得出得了府门……不免又咒骂了顾蕴一回,才因累极昏昏沉沉的躺下了。
再说顾葭与彭氏,因这些日子大半时间都侍疾于彭太夫人床前,一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见彭太夫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母女两个也跟着惊惶起来。
一旦二房被分出去,便只是显阳侯府的旁支,内宅的第一女主人也将变成周望桂,事事都只能由周望桂说了算了,届时顾葭别想寻一门好亲事已是顾不得了,当务之急便是周望桂一定不会让她们母女特别是彭氏好过,所以母女两个都怕得不得了,也恨顾蕴恨得不得了。
尤其是顾葭,更是恨毒了顾蕴,素日你仗着嫡出的身份,仗着手下有钱有人变着法儿的欺负我和我在乎的人也就罢了,如今竟连我们的去留乃至以后的命运都要掌握在你手里,他日我不将你踩在脚下,看你摇尾乞怜,我誓不为人!
十月中旬,伤势也有所好转的顾准由皇上亲指的一队金吾卫护送着,先回了盛京城。
顾冲与顾菁顾苒沈腾叔侄姐弟一行人自然也随队回了盛京城。
是日,祁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仍很虚弱,坚持妆扮了一番,领着顾韬和顾蕴顾芷等人,迎在了垂花门外。
巳时二刻,顾准乘坐的马车由顾冲和沈腾一左一右护送着,抵达了垂花门外,祁夫人还没看到顾准的人,已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先下车的却不是顾准,而是不放心别人服侍他,遂决定亲自随车服侍他的顾菁与顾苒。
祁夫人见两个女儿虽精神还好,却明显瘦了一圈,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顾蕴看在眼里,忙上前扶了她一把,笑道:“大伯母,大伯父能平安归来是大喜事,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祁夫人哽咽道,却也依言拭了泪,扶了金嬷嬷的手上前屈膝给顾准见礼:“侯爷,您回来了!”
顾准已就着顾冲和沈腾的手下了马车,虽脸色苍白,整个人因为瘦了一圈显得轮廓分明,老了几岁似的,精神却还不错,也还能勉强撑着站直身子:“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了。”
祁夫人忙道:“妾身不辛苦,倒是侯爷,此番吃大苦头了。”说着又要落泪,忙强忍住了,命人抬软轿来:“侯爷的身体不便久站,有什么话,我们且回屋说去。”
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去了朝晖堂的上房。
彼此行礼厮见,各自坐定以后,顾准少不得要问彭太夫人的好,又说待梳洗一番后,便过去嘉荫堂给彭太夫人请安,让顾冲也先回去梳洗。
祁夫人待顾冲离开后,才笑向顾准道:“侯爷不知道,母亲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妾身想着您身上的伤也还未大好,要不就暂时别去给母亲请安了,省得过了病气不是?”
顾准与祁夫人夫妻多年,一听这话便知道其中必有文章,也就不再坚持,问起顾韬来:“这些日子你的功课可有落下?可有好生照顾你母亲?说句难听的,此番若为父回不来了,不止你母亲,显阳侯府和顾氏一族上下上千口子人,便都是你的责任了,你以后得越发用功才是!”
顾韬忙起身恭声应了:“谨遵父亲教诲。”
顾准这才看向了顾蕴,笑道:“我听你大姐姐说,临走前把府里的中馈都托付给了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回头大伯父再打发人与你送谢礼去。”
顾蕴少不得要谦虚一番:“大伯父言重了,我不过只是萧随曹规罢了,当不得大伯父如此说。”
一时顾准忍不住露出几分疲色来,顾菁见状,忙领着弟弟妹妹们行礼退了出去。
顾蕴见顾菁与顾苒也是满脸的疲惫,遂婉拒了顾苒非要拉她去抱月阁的好意,先回了饮绿轩去。
这里祁夫人方亲自服侍着顾准进了净房去梳洗更衣,因见顾准后背上的伤口虽已结了痂,好几处却仍血肉翻飞,一看便知当时伤得究竟有多重,不由本能的呕吐起来。
呕吐之余,更多却是心疼,好容易吐过后舒服些了,才小声抽泣起来:“伤得这般重,若不是老天保佑,只怕就……侯爷临出发前,妾身不是说过,请侯爷千万小心些,能不出风头就尽量不出风头的吗?您纵不念自己,不念妾身,也得念着孩子们啊,万一您有个什么不测,可叫妾身和孩子们怎么样呢?”
一旦顾准出事,虽说有顾韬在,她仍是显阳侯府的太夫人,可太夫人与女主人能一样吗?她才三十多岁,且还不想当太夫人老封君呢!
顾准见祁夫人又哭又吐的,忙笑道:“你别哭啊,仔细肚里的孩子,你自己不也说,纵不念大人,也得念着孩子吗?而且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快把眼泪擦了,仔细孩子在肚子里笑话儿你。”
“瞎说,孩子还那么小,知道什么。”好说歹说,总算说得祁夫人渐渐收了泪,顾准才笑道:“你才说我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其实是冤枉我了,你不知道,此番若不是因为有你事先提醒我,我就真回不来了。”
“这话怎么说?”祁夫人不由听住了。
顾准道:“一开始我并没有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木兰围场自本朝开国以来便是皇家围场,这么多年下来,哪还有老虎狮子一类真正的猛兽?纵有,也早被驯化了,没多少野性了。谁知道开始打围后的第四日上,却忽然窜了一只猛虎出来……”
当日当值的金吾卫官职最高的便是顾准,自然由他亲自护卫在皇上及一众皇子之侧。
随着围场深入,草木渐深,各类猎物也渐渐多了起来,众皇子与随行的一众贵胄子弟都有了斩获,只不外一些兔子狐狸山鸡之类的小动物而已。
“快看,前面有一头角鹿!”人群里忽然有人惊叫起来。
众人忙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前面的草丛里,一只成年角鹿正飞奔。
似成年角鹿这么大的猎物,今日还是第一次出现,前几日也猎得少,所以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皇上,这样的风头,自然该留给皇上去出,谁敢去要皇上的强了?
皇上就呵呵大笑起来:“取朕的弓箭来!”
立刻有金吾卫奉上了皇上的弓箭,其他人见状,立刻策马飞奔起来,从四周包抄那头角鹿,怎么也不能让皇上败兴。
皇上看惯了这样的情形,并不以为杵,只弯弓拉箭,“嗖”的一声便射了一支箭出去,只可惜角鹿身形灵活跑得又快,被它躲了过去。
二皇子宇文承乾见状,忙射出一箭,堵住了角鹿的去路,把它往皇上的方向赶。
就是这个时候,从人高的藤萝后面,猛然蹿出了一只庞然大物来,竟是一只赤睛白毛大虫,想是追逐方才那头角鹿而来,也就不怪那角鹿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颇有些慌不择路了。
众人立时唬得魂飞魄散,本能的跳转马头逃起命来。
皇上也不例外,他说是真龙天子,到底不是真的龙,岂有不怕老虎的?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那老虎见众人往四下里逃窜,一时倒不知该去追哪边的好了,忽一眼看见人群里惟有一人一马没动,立时嘶吼一声,扑了上去。
不用说那马上坐的人正是六皇子了。
六皇子倒不是不想动,问题是坐下的马早被百兽之王的气势震慑,腿软得根本不能动弹了,今年才得八岁的六皇子可不就只能坐在马上大哭了?
偏方才为了让皇上顺利猎到角鹿,众人早已分散开去驱赶了,守在六皇子身边的人,惟有寥寥两个侍卫而已,眨眼间已被猛虎掀翻在地,沦为老虎的盘中餐了。
此情此景看在六皇子眼里,就哭得更厉害了,也惹得本来正专心用餐的老虎将注意力再次投到了他身上。
或许是觉得六皇子细皮嫩肉的肯定比那两个侍卫美味,老虎竟然丢下那两个侍卫,又扑向了六皇子。
那一刻,六皇子的尖叫声凄厉欲绝。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飞扑上前抱住六皇子往远处一扔,随即便与那老虎缠斗起来,不用说那人正是顾准了。
顾准因事先祁夫人与他说过她的“梦”,提醒过他千万小心,见乍然出现一只老虎,倒不如其他人唬得那般厉害。
可今日当值的金吾卫就数他官职最高,他也不敢自顾去逃命,然后便看见了六皇子的困境,来不及去想祁夫人的梦竟真的应验了难道这便是天意,他已本能的扑了出去,金吾卫的指责便是保护皇上,六皇子虽只是皇子不是皇上,也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以内,回头六皇子真有个什么不测,皇上追究下来,天子一怒浮尸千里,金吾卫首当其冲。
所以顾准害怕也害怕,也只能抢了上去。
但他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正面对上那猛虎,而是背对着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六皇子扔了出去,这才会被老虎伤到后背,却也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来。
之后其他回过神来的金吾卫们也齐齐扑了上来,同心协力之下,总算将那只大虫给制服,当场斩杀了。
“可笑我当时还笑夫人‘子不语怪力乱神’,若不是夫人当时提醒了我,我此番就真回不来了,所以此番我真正该谢的不是老天爷,而是夫人哪!”顾准如今再回忆起当时的凶险,都还忍不住脸色发白,一阵阵后怕。
就更不必说祁夫人了,唬得惨白着脸又要发吐,忙就着金嬷嬷的手喝了几口茶后,方觉得好些了,方与顾准道:“侯爷也不该谢我,而是该谢蕴姐儿,侯爷不知道,当初做那个梦的并不是我,而是蕴姐儿,让我借我之口,劝侯爷向侯爷示警的人也是蕴姐儿,侯爷说自己可笑,我何尝不可笑,我当时还因为蕴姐儿空口白牙的咒侯爷,而暗暗生她的气呢,如今想来,若不是有蕴姐儿提前示警,侯爷此番便回不来,我此生也再别想见到侯爷了!”
本来之前因为顾蕴以一己之力,没让府里乱起来,还护住了自己母子三人,祁夫人已够感激顾蕴了,谁知道如今听顾准这么一说,竟连他的命也算是变相的为顾蕴所救,祁夫人霎时觉得,她以后待顾蕴与顾菁顾苒一般无二,就拿顾蕴当另一个女儿看算什么,哪怕让她把顾蕴当菩萨似的供起来,她也心甘情愿!
祁夫人遂忙把府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大略与顾准说了一遍,当然并没说顾韬差点儿被彭太夫人所害之事,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至今也不知道。
末了一脸郑重的道:“蕴姐儿能做到这一步,固然有当年事的缘故,但若她心里没将我们放在太夫人和二弟之前,她也不可能如此,以后我们可得对蕴姐儿更好一些,比对菁儿和苒儿更好才是,以后,她就是我们的亲闺女了,谁敢再给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我都决不答应!”
顾准本就颇怜惜顾蕴,经过此番之事,妻子不发话他也要对顾蕴另眼相看了,何况妻子还发了话,毫不犹豫便应道:“夫人怎么说便怎么做,此事我绝无半点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