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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茶水点心便退下了。
“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我喝着茶问他。
宫本信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您杀了您的同僚?我以为您会让他受伤,没想到您杀了他!”
“所以呢?”
“您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指望着我会告诉你吧?”
“我想不通。”宫本信义此时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刚刚惶恐惊诧的表情荡然无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了让自己更为清晰而跳出来,这手本事值得称赞。“您杀了他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反而会让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当然,如果您只是为了借此机会寻私仇的话,另当别论。”
“百姓们会人心惶惶吗?”
“您可真会演戏。”宫本信义笑了,“如果一个朝廷大官都被我们倭人轻而易举杀了,那百姓们又如何自保呢?势必会人心惶惶。如此一来,就算不用我们散布您皇帝的谣言,百姓也会争相出城吧?您这一招就和那日的棋局一样啊,毫无意义的。”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真的啊!这下可不好了!又要输了!”说完,实在没忍住大笑起来。
宫本信义也随着我大笑起来,但转瞬便变了脸:“所以这才是我想不通的事。您不会犯这种错误。您刚刚的表现证明我猜对了。您一定有您自己的谋划。”
“你觉得我在谋划什么?”我倒是真的很有兴趣听听看我的对手的意见,或许这也是一种长进吧。
宫本信义托着下巴沉思半晌,呢喃自语一般:“如此一来城中百姓就会对倭人惧怕、仇视,但应该还不至于逃出城去……”宫本信义玩味地看着我,“您难道是觉得我们必然成为中原王者,所以故意设计让我们日后的统治不得人心吗?”
我也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
“这么说我猜错了?”
“关键是立意就错了。我从没想过倭人会统治中原。”
“算起来您的皇帝中毒已深,恐怕是捱不过明天了吧。”
“我也没去看过,不知道。”
“没有解药还能苟延残喘到今天,那些皇宫里的御医们也算是国手了。”宫本信义由衷赞叹起来。
我偷笑一下,马上恢复刚刚的样子
“皇帝真命天子。自有上天保佑。”
“但愿您所谓的‘上天’真能保佑这位皇帝大难不死。”
“那是自然。”我也不知道这份自信究竟从何处而来,也许真的是装腔作势习惯了。连自己都信了吧。
又和宫本信义闲聊了许久,差不多临近正午的时候。二子进来:“大人,时候差不多了,要行刑了。”
我长出了口气站起身对一旁的宫本信义说:“走,带你长长见识。”
京城之中的闹市区,宽敞的十字路口正中央,三个犯人早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搭起来的高台上,一个干瘦的刑吏在一旁磨着小刀。凌迟可是个技术活,虽然简简单单的砍头也是有专门的师承的,但比起凌迟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凌迟的技术最高明的在于。要把犯人活着、一小刀一小刀像片烤鸭一样片出上千片肉来,若是不熟悉人体经络或是刀法不好,是绝干不了这个的。朝廷里有专门的师傅教授此中方法。平时凌迟这种酷刑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只有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人才可能遭此待遇。行刑时,旁边有专门的医官,一旦犯人晕厥昏死过去便想尽办法使其苏醒,一定要在犯人清醒的时候剐完,这就是对罪人最凶残的惩罚,也是震慑百姓最好的方法之一。若是犯人家属幸免连累。更不想让受刑的人受尽折磨,需要花重金——大多是倾家荡产——贿赂刑吏,刑吏答允了,行刑时就会趁人不注意用极细极长的刀朝犯人心窝捅一刀。先将其杀死,而后再剐。所以刑吏大多是家财万贯的。但虽然杀人只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刑吏往往子嗣不旺或是易遭横祸,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年兴和郑奎早就到了。面无表情在旁边监理的高台上坐着,时不时有人跑上前去询问一二。
我走上监理台朝他二人拱手:“二位辛苦了。”
“东方大人。袁大人他……”郑奎问道。
我摇摇头:“袁大人为国尽忠,我会奏请皇帝予以表彰的。”
我三人心照不宣,对此不再过多言语。本就是计划好了的事情,也不需要多说什么,郑奎如此一问不过是演戏罢了。
不多时之后,刑吏前说是时辰到了,问可不可以开始了。我点点头。他喊了声“行刑”,便信步走回行刑台。
刑吏倒了碗酒,先是洒酒几百天地以及过往神灵,后又给他们三个每人倒了一碗,灌他们喝下去。据说给犯人这碗酒里加了他们的秘药,可以护住犯人血脉,不至于太快死掉。打头儿这位应该是刑部的刑吏教师,旁边还跟着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是他的徒弟。等他一切祭典程序完毕,师徒三人各执一把柳刀,分别站在三个犯人面前,开始行刑。
第一刀下去,刘四就闷声哼起来。凌迟的犯人是要堵住嘴的,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刘四嚎叫不出,但那闷哼听起来同样是惨不忍睹。
刑吏教师每割一刀便报个数,两个学徒跟着割一刀。说起来这位教师真是好手艺,手上不疾不徐,轻松一划便是一片肉,前后大小均等,还有精力左顾右盼指导自己的学徒。
围观的百姓看得是津津有味。不知道这习俗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只要是出红差,老百姓拖家带口吆五喝六地赶来围观,也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侧了侧头问身后的宫本信义:“你们倭国想必没有这种刑罚吧?”
宫本信义眼睛直勾勾盯着行刑台,看眼神除了惊恐,似乎还在压抑着什么。
“怎么,心疼两个同族了?”我追问。
宫本信义并未答话,眼眶之内潮湿起来。
“他俩也算是人物,几十刀下去居然连声都没出。”这可是我发自肺腑的赞叹,不过对于宫本信义而言听上去应该还是很刺心的吧。哼,管他呢。
一直到下午,这三个人才算是剐完。期间刘四数度晕厥,迫使行刑中断,倒是那两个倭人,血肉模糊依旧不吭不响,虽然早就是进气少出气多,可还是顽强活着,连年兴都不得不暗自赞叹。刑吏教师亲自送三人归西上路后,将片下来的肉展示给围观百姓看,又远远朝我们展示一下,才收敛起来。有旁的人收拾死尸,刑吏教师毕恭毕敬收起刀具,又洒酒祭坛,这档子刑才算是行完。
宫本信义站在我身后默不作声却是五味杂陈。我猜若不是倭王授意,此时的宫本信义早就将我碎尸万段了吧。
行刑之后,年兴、郑奎各自分别,我则带着宫本信义回府。回到府中,强子似乎早就到了,正在正厅喝水。他见我身后还跟着一人,突然拘谨起来。
“无妨,倭人罢了。有什么事吗?”我进了正厅坐在主位问。
强子见我不以为意,便开口:“爷,我是给您送这月的红利的。这不今儿上午,给宫里乐舞坊送了点乐器、歌姬。要不是爷您从中安排,我也接不着这样好的差事。”强子说着话从身后椅子上拿起一个木匣,“这点儿东西,是我孝敬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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