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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莫无欢身形未停,立刻赶至他当初将慕云筝扔出去的方向,心头微微一紧,暗道:“小妖,等我!”
慕云筝坠落的身子在密林之中一阵颠簸,最终轰然一声跌落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身子,完全不顾浑身的衣衫都已破烂,双腿和胳膊都在流血,目光呆滞的往刚才大火的地方奔去,一抬脚,才发现她的右腿根本动弹不了了,但是她却毫无所觉,手脚并用的往印象中的方向爬去,胸口顿时传来一阵阵剧痛,浑身的脏器都似在叫嚣着疼痛,她不由自主“噗”吐出一口鲜血。
鲜艳的血将她微干的红唇染得妖娆迤逦,她向来空灵的眼底,此刻却翻涌着茫然和无助,清泪不受控制的划过两腮,将落地的时候脸上沾染土灰涤荡,留下两条深深的泪痕。
“无欢,为什么?……为什么骗我?说好一起的……说好一起的呀……”她痴痴的念着,一向慵懒的语调,此刻听上去却是那样压抑和低沉,仿佛她喉咙里压着千言万语,此刻都汇聚成一句悲痛的“为什么”。
她还在往有火光的地方努力的怕,地上的杂草枯枝和荆棘石砾,或摩擦着她的伤口,或在她身上多添几处伤痕,隐隐有血迹在她身下蜿蜒,她却毫不在意,只执着的爬向火光之处,眼底的痴迷中一抹坚决。
忽然,隐隐有火光奔着这里而来,她知道那是慕容傲天派来寻找她的侍卫,但是她却完全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她目光的尽头是那场爆炸的大火,她只想看到他,看到她的木头人。
黑羽骑侍卫擎着火把匆匆往这边而来,四处寻找,蓦然,火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匍匐而来的身影。
那身影隐约几分熟悉,似乎正是主子要找的女子,不由匆匆上前几步,举着火把一照,顿时大吃一惊。
这女子是主子要找的人不错,可是她此刻情状,实在难以形容,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所见的雍容傲然之态,此刻她衣衫破败不堪,头发蓬乱,脸上灰土一片,双目呆滞赤红,目光凛然似鬼,直望着前方,不知道看向哪里,他们过来的时候,她竟然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几个人面面相觑,微微有些惊疑。
“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痴傻了一般?”一人皱眉低问。
“该不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脑子摔坏了吧?”另一个人也不由微微拧眉。
“不会吧?看主子对这女子十分上心,若是摔坏了脑子,会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另一个也有几分担忧的问道。
“不要说那么多了,她伤的不轻,先把她抬回营地再说。”又一个像是领队一样的人沉声道。
众人点点头,正要上前去抬慕云筝,却忽然觉得四周空气一沉,风又悄无声息的冷冽起来。这样的感觉他们已经在刚刚经历过一遍,因而十分熟悉,不由都停了手上动作,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摸着腰间的佩剑戒备四望。
但是林间空空荡荡,除了斑驳的月光,根本看不见任何人,但是这里的风却似更加急了,隐隐刮得人脸上生疼,在这三月天里,一身单衣的他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搓搓双臂,下意识嘀咕一声“好冷”!
领头的黑羽骑神色尤为戒备,这忽然起来的冷风让他十分不安,总觉得那恐怖的黛衣男子随时会突然冒出来一般,他不由下意识的低头望望地上那已然昏迷过去的女子,对身边人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其他几人意会,慢慢向慕云筝靠近。既然那黛衣男子宁死也要救出这女子,必然对这女子十分珍重,只要这女子在他们手中,那黛衣男子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几人戒备的靠近,伸手要去拉慕云筝的身子,却忽然觉得身后鬼影一闪,还来不及看清,便顿时觉得身子一软,纷纷倒地。
那黑羽骑侍卫首领猛然一惊,一回首便瞧见,惨白月色下,那让他有惊又惧的黛衣男子,凛然站在他身前不足五丈的距离,绝美的容颜在斑驳月光里冰冷如霜,眸光深沉,似一片无尽虚空,一眼望不见边际,他心头下意识沉了沉,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望着那黛衣男子青黑身影,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边是掉头就跑,他也几乎是这么做的,但是当他迈动双腿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他的腿早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因而心头一颤,浑身都情不自禁的战栗起来,忽然便“扑通”一声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莫无欢冰冷的眸色缓缓从他身上移开,衣袖微动,地上一段枯枝便猛然飞起,向着那黑羽骑侍卫的胸口插去,黑羽骑侍卫几乎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听“噗”的一声闷响,他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无欢缓缓蹲下身子,动作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僵硬,“噗”的一声闷响,他也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鲜血,妍丽的绯色衬着他如雪肌肤更加苍白,他毫不在意的拾起衣袖,轻轻将唇边的鲜血失去。
他缓缓伸手将昏迷在地上的慕云筝轻轻翻转,便在斑驳月光下,望见她苍白的脸色泪痕斑斑,唇角一抹殷红的血渍触目惊心,浑身更是大小伤口无数,他清冷的眼底蓦然一荡,萦万千流转的情绪,似一块巨石忽然投进沉静湖水,激起无数涟漪,最终他只是用手轻柔的蹭去她脸上的泥灰和泪痕,温柔的将她抱起,动作微微迟缓而僵硬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
夜色如水,寂静无声,望月城千月皇宫,便笼罩在这一片静谧的夜色中。
“布谷”“布谷”“布谷”几声轻快的布谷鸟轻鸣,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蓦然响起,让人情不禁的心头微惊。
忽然,皇宫隐秘的宫墙下,巍峨的屋脊上,隐隐似有一道道黑影忽然闪现,顷刻间又不见了踪影。
“布谷”“布谷”“布谷”又是几声布谷鸟叫,只是这几声鸟叫速度比刚才略慢,音调也沉了几分。
承政殿内,桌案上一支昏黄的烛火在恍惚,偶尔发出“哔啵”的轻微脆响,桌案后一人微微躬身,似低头正在瞧着什么,旁边一个静静侍立的内侍官,正在恭敬的研墨。
忽然,案几后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微微抬首,昏暗的烛光映出他英俊的侧脸,眉峰笔直,双目沉睿,红唇微勾,眼底几许轻笑。
“叫你这样一个谦谦君子,来做朕的内侍官,实在于心不忍。”
“那便在事情解决后放我自由。”内侍官不卑不亢的回。
“自由?”男子微微一笑,几许无奈:“你的自由何须我来给,对你来说,枷锁从来都在你心里。”
内侍官也微微侧首,昏黄烛光下,笑意温柔:“你明知道,我放不下,又何必说?”
男子微微叹息,听见那几声隐约微怪的鸟鸣,不由沉声道:“什么时辰了?”
内侍官研墨的动作未停,头也不抬的回:“丑时了,鱼儿也该来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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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了,久等啦,(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