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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前堡中得消息,有弟子曾听雁门关外来客谈及塞外有一奇女子,其中多处描述极像失踪多年的上任副堡主,所以唐宛凝派唐申以及调为他搭档的唐戊北上打听。加以近年五皇子向皇帝提议减轻塞外商人赋税,导致越发多外商进入中原贸易,让这师徒俩嗅到了滚滚而至的金钱的味道,便顺带领钱多宝北上寻求商机。
一年半也不长,归来之后各种变故接踵而至,也是情理之中。
雷元江无不心疼这个侄子。
最先可能是因为愧疚,费尽心思相认后一年里,更多却是被其表现出来的聪慧透彻而震惊。转眼一看自己明明已经十三岁却还是没心没肺的儿子,他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暗自比较幼时不知道遭受多少苦难才换的如今模样的唐申,越发心疼难耐,完全是在用看待继承人的目光看待唐申。
于是雷元江对唐申道:“越儿若是倦了,就快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方有力气揪出凶手。”
唐申回答:“如此我便下去了,三伯亦需注重休息。”
见雷元江应罢,唐申推门而出。
恰是此刻,那大门忽而砰然大开,两道影子飞扑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两名于门外守夜的霹雳堂弟子,不知叫谁打的鼻青脸肿、呻吟不断。正是吃惊之际,那元凶大大方方跨门而入,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人,朗声道:“克叫哩们头儿来!”
此人外着木槿紫为底、绣银白麒麟的短褂,内着深紫薄衣,未穿鞋袜只打了绑腿,赤着半个脚掌站在地上,分明是苗疆人模样。他双手双脚都戴着银镯,脖子上挂着拳头大小的平安锁,头上顶着银帽,可谓银光闪闪,少说都把几百两银子“穿”在了身上!
在场基本无人明白这人说的什么,咋一听还以为是要取他们人头,只觉他言语嚣张神色不善,再加上打伤了两名弟子,立刻把他当做来闹事的。
于是这堂口的堂主把手一挥,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阁下把我霹雳堂当做什么地方,竟敢如此口出狂言?霹雳堂弟子听命,把他拿下!”
唐申才回过神,抬手阻止:“等——”
可惜晚了一步。
霹雳堂弟子听了堂主的命令,飞快涌向敌人。苗人一怔,嘀咕道:“怕是不老子又整错点儿?啧,瞧啥子斗瞧不得,中原人又黑么个扎经,跑错门就要挺人两托……”
眼见的霹雳堂弟子抽了刀越发靠近,苗人却还无动于衷在自言自语,堂主以为这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哼了声吩咐道:“手脚放轻点,别闹出人命案子,否则不好交——”
“代”字没蹦出口,但听得银镯碰撞发出的脆响,首先靠近苗人的两个霹雳堂弟子感到眼前一花,然后咽喉一痛,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后来的人身上。
旁人看得清楚,那苗人脚下一错,飞身而出,双掌探出就着两人下颚一推,就把他们连着身后四五个人击出十步以外。余下霹雳堂弟子虽惊,也不胆怯,砍刀交织成网,劈头盖脸砸过去。
苗人丝毫不惧,迎面而上,十指每扣住一把朝他劈来的刀,就震臂将其夺过,远远抛掷开去。他的动作刚猛迅捷,身上银饰的重量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动作,力气之大,每位与他对掌之人都禁不住倒退。
不过半柱香时间,攻击他的人全被他缴了械,打的龇牙咧嘴。明眼人看去都知道这苗人是手下留情了的,偏生有的人生来没眼色,面上挨了几拳便恼羞成怒,竟掏出一枚雷火弹掷了过去。
苗人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但见周围与他对打的人忽而集体避了开去,立马跟着暴退至大门口。看到雷火弹击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苗人登时脸色剧变,手上拳势尽卸,双臂于胸前虚抱成圆,引指化爪。
唐申扫过适才掷出雷火弹之人,默默收起掌心飞镖。
雷元江自打斗声起就出了厅堂,见自己门下弟子被痛打时还挺乐呵,谁知有弟子这般不堪戏谑,居然闹出了雷火弹?!他浓眉一凝张口欲斥,唐申却把手横在他面前,沉声道:“义父稍等。”
像是印证唐申所言,苗人脚掌一踏门槛,冲放雷火弹的弟子拍去,身上杀意毕露,掌风所过之处,竟有撕裂万物的气势,让人不敢触其锋芒!
雷元江心中大叹,而今世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转眼瞧一众呆滞的霹雳堂弟子,只觉他们在自家宝贝侄儿面前丢尽了自己的脸面。
那弟子吓的两股战战、动弹不得,尚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忽一股气劲从旁袭来,把他掀到地上,阴差阳错避开这本应势在必得的一击。
苗人回首看去,那站在厅堂门前的白衣男子挽起右袖,显然方才那道气劲出自他手!苗人冷哼,攻势一转奔唐申而去,本就不弱的气势再重几分,通通锁定目标。
唐申挥手送开雷元江与无相干的人,独自面对苗人。掌势卷起的风迎面扑来,吹动他略微不合身的衣袍,唐申不闪不避,从容以待。
虽有言唐申武功优势在速度,擅控制,一般并不与人硬向交手。从容以待是因为,昔年他见识过罗谷雨掌法,对此最了如指掌不过,更何况是现在。
众人大睁着双眼,定定看着唐申在苗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从容躲避,举手抬足处处指向苗人招式弱点,惊讶的连眨眼都顾不上了。
那苗人却也是知道进退的,得知自己的掌法套路被看透,明白自己奈何不了这人,果断收手就走。其实这一切只是误会,不论唐申还是雷元江都不可能放这苗人离开,否则来日还不知从何寻起。故而唐申快走几步追上去,把人喊住:“稍等——”
苗人脚步稍顿,随即返身一击!
唐申瞳孔微缩,强制按体想要避开的自然反应,站定脚步硬受了这掌,然后看进苗人浅色眼眸中,用最真诚的的语气道:“还请听我一言,先前种种皆是误会,我代那名冒犯阁下的弟子受这一掌,希望阁下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喃?斗要老子嘞命,你挨我款误会?”苗人指着地上被炸出来的深坑,眼神锐利不减,怒极反笑道,“哩们中原人这蝈样子待客,怕是不蓝斓呢事周是哩们呢!”
苗人说的又快又急,一句话里平仄重音皆与官话相去甚远,饶是唐申都听不大懂,更别说别人。唐申虽然曾经与罗谷雨处过一段时间,但那时罗谷雨下了大工夫在官话上,并且为图让他听明白自己的话,会尽量放缓语速。而现在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他只能猜出意思,具体说的什么真不明白。
观众当了许久的雷元江听到“蓝斓”二字,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进一步确认这苗人是五毒教派来的第二位使者。他挥挥手制止守护在门旁的近卫,上前道:“这确确实实是误会,都怪雷某平日教导无方,令贵客受惊,雷某在这里赔不是。阁下千里迢迢来此,想必也不愿意为这些事情伤和气,毕竟大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不知我说的可对?”
苗人哼了一声,看唐申掩住脸,一口将翻腾的气血吐出来,才算是消了点气:“得!”
“请贵客屋里说话。”
雷元江把手一引屋内,苗人也不怀疑,背着包袱就往里走,视左右愤愤看着他的霹雳堂弟子如无物。
雷元江蓦地一甩衣袖,虎目微眯,透出精光,赣话脱口而出:“卬诩自以礼待人,就作卬们不对在前,客个后生崽也未免喫价了些吧?”
分堂的堂主应和:“舵主,卬觉感客是紧试揢人!”
“乃的事!好哩哩人家会揢乃?克架就克架,拿哪门子雷火弹?出息!”雷元江瞪向分堂主以及众霹雳堂弟子,直把人看的恨不得钻进地底,这才拉开唐申低声道,“越儿,乃受了客一掌,紧赶回屋里疗伤,卬对付客就行。”
唐申点了点头,低声道:“三伯自己小心……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前,三伯莫要过于为难他。”
“卬有分寸。”雷元江神色柔和地应了下来,叫两个霹雳堂弟子引唐申到后院厢房,当然也不忘吩咐莫秋雨和洛戈两个孩子去休息。
迎着霹雳堂弟子较先前显得敬重的眼神,唐申面色如常地走入客房,关上门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罗谷雨气力甚大,这掌至少用了七分力,他分毫不避地扛下来,只觉得右胸口钝痛。
至于为什么不避开这一掌,唐申有经过深思熟虑。其一是代犯错的霹雳堂弟子受过,为在其间取得好感,其二则是……今夜撞见罗谷雨时,他并没有大幅度易容,见到罗谷雨吃了一惊,原本袖中夹的凤尾镖又丢了一把,怕被罗谷雨认出当年之事。他不出手,便是想要带偏罗谷雨的想法,让其认为他磊落,而非当日偷袭者。
如此想着,唐申接下来快速将身上凤尾镖全数搜出,正准备将它们藏起来,忽又觉太过掩耳盗铃。雷元江等人都知晓他用的是凤尾镖,即使现在他全数藏起,哪日谁说漏了嘴叫罗谷雨知道,还不如他自己大大方方摆出来,辩解说中原武器各式各样,罗谷雨反而不会怀疑。
于是他又把飞镖收回身上,一时竟觉手忙脚乱很是不像寻常时候的自己。暗道大抵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纵然是他,也免不了思绪混乱。
想的太多心绪烦乱,唐申从怀里拿出今早唐素生拿给他的解药咽下,拿出巾帕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方才缓过一点,疲惫地坐在桌旁。
唐宛凝为防他伤害唐家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改了透骨香的毒性,每每到解毒时限他就浑身乏力、只觉意闭眼就要睡过去。好容易撑到完成任务,应当还要三年才会出现的罗谷雨竟到了门前,稍一想原是蓝斓身陨……
唐申撑着头,索性闭上眼。
蓝斓之事,可会是唐宛凝下的手?
雷元江今年四处追查欧阳家之事并非机密,唐宛凝得知并不意外。但是为何他会从唐素生处接到唐宛凝手令,不派别人,偏偏命他一个人到雷家打探消息?唐宛凝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认为他不会被雷元江擒住?
是巧合,是别有所图,还是……
唐宛凝知道他假扮雷越接触雷元江,误以为他表现出来对蓝斓的好感是喜欢,所以杀了蓝斓,寄来此镯警示他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同时此番打听的任务其实是试探,看他是否真的与霹雳堂勾搭意图背叛唐家堡?
唐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开始反思自己举止是否有漏洞。
无有。
唐末嫣对他信任有加,他并未在其面前露出破绽,雷元江亦有遮掩他们的通信。加以他离开一年有余,若是唐宛凝真的知晓,又是如何知晓的?
如作最坏的打算,唐宛凝真的知晓一切,代表他身边藏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眼线,将他的行为通通上报给唐宛凝。这个眼线会是谁?唐素生?唐末嫣?再者……莫非雷元江身边有隐藏的暗线?
不论是谁,一但让他发现,他定叫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没想到蓝斓居然会被人暗害,直接导致罗谷雨到来……他绝不能让罗谷雨成为第二个蓝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