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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焰织就一支千丝万毫的大笔,将神乐观的白玉台阶一一涂成金色。
朱于渊坐在桌畔,桌上有热茶在冒着袅袅白烟。杜息兰坐在他对面,温柔地瞧着他,脸上荡漾着无限喜悦。
朱于渊轻轻伸手,触碰细瓷茶杯,杜息兰立刻道:“渊儿,等会再摸,现在还烫。”
朱于渊嗯了一声,顺从地收回了手。杜息兰忙不迭地从桌中央的果盆中择出一个最大最红的橘子,小心地剥开皮,又仔细挑去白筋,从中一分为二,一齐递给他道:“先吃个橘子,茶水很快就好啦。”
朱于渊将一瓣橘子放入嘴中,汁液清甜爽口,他心里却有些酸苦。杜息兰却全然不知,只隔着缕缕茶烟,脉脉地望着他,许久,才低声说道:
“渊儿,你愿意来我房中小坐,可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朱于渊握着剩下的大半个橘子,苦涩的滋味却越来越浓。他不敢瞧她的眼睛,垂下头,假装端详茶盏,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他几时回来?”
杜息兰怔了一怔:“他?……哦,你是问云离。唉,你依旧不肯唤‘爹’和‘娘’。”
朱于渊不语。杜息兰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云离有事外出,两三天内不会回来了。”
朱于渊眼中一亮,杜息兰却又凄声说:“渊儿,你能多陪我一会吗?我……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屋里,我很孤单……”
朱于渊道:“可以。”杜息兰喜出望外,伸掌替他探了探茶盏,道:“能喝了,渊儿,尝尝,这是我最爱喝的茶。”
朱于渊答应一声,端起瓷杯,品了一口。杜息兰期待地望着他,他微微一笑,道:“很香。”
杜息兰欢天喜地叫道:“太好了。渊儿,以后我每天都替你沏茶——啊呀,桌上的点心还是太少了,你等着,我再去拿些。”
她急急忙忙跳起来,在箱柜中翻捡不停。朱于渊凝视着她欢快又忙碌的身影,唇边慢慢泛起一丝苦笑。他朝窗外望了一眼,握了握拳,仿佛终于下定甚么决心,淡淡地道:
“他这两天不回来么?倒是可惜了。”
杜息兰停下手,诧异又关切地问:“可惜?渊儿,为甚么?”
朱于渊将脸藏在浅浅茶烟后,低声道:“我本想向他请教武功,不过没料到……”
杜息兰端着两大包点心,匆匆走到他身边,将点心往桌上一摆,急切地道:“渊儿,莫失望,他很快就会回来啦,到时你想学多少武功都可以。”
她顿了一顿,声音忽然轻弱了不少:“其实……我也可以教你的……只是……我怕……”
朱于渊扬眉问:“怕?怕甚么?”
杜息兰低下头,轻轻拆开一包芙蓉糕,幽幽地说道:“我怕我教会了你后,你就不肯常来陪我了。”
朱于渊胸中一颤,又迅速克制住,他沉声道:“不会的。您若喜欢,我每天都可以过来。”
杜息兰猛然抬脸,眼中绽出激动的火花:“真的?渊儿?真的?!”
她在朱于渊身边坐下,用力拉起他的手,十指不住发抖:“渊儿,你答应常来陪我了!……渊儿,谢谢你!我……唉,不行,我不能老是拖着你,不然游心可要怨我啦!……”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又喜不自胜地轻笑起来。朱于渊动了动嘴,瞧着她的模样,竟没能发出声音。
杜息兰喜孜孜了一会,方才惊觉过来:“瞧我,开心得失态了!渊儿,来,吃糕。”
她硬往朱于渊嘴里塞了一片芙蓉糕,突又像想起甚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方才说要请教武功,是甚么方面?让我也听听。”
朱于渊的神情微微一僵,又迅速恢复正常。他犹豫一下,终于咬牙说道:
“我想读一读《流光集》。”
杜息兰奇道:“你要读《流光集》?”朱于渊点头道:“是。”
杜息兰想了一想,有些纳闷地问:“渊儿,你练的武功同《流光集》没甚么关系,《流光集》中的功夫技法也并不适合你,你为甚么要读它呀?”
朱于渊早已想好答案,他从容地道:“我如今愈练《登善集》,愈发现天台派武功的精妙神奇之处。我琢磨之下,总觉得四脉虽分犹合,彼此间有相通之处。我没有机会看到《苍崖集》与《落雁集》了,唯有借《流光集》一阅,以证实我的想法,说不定还可以举一反三,获得些意外的进益。”
杜息兰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想让你看《流光集》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