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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宣平侯府有开国之功,这多少年过了,祖荫在与不在,全凭圣人一句话。这场对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可他觉得崔礼礼不止这么点想法。十七公子害她,现在十七公子已经死了,她报复包宗山是针对的查缗,那买凶杀人的仇呢,她准备怎么报?
他端起茶盏,目光落在人群里那一抹窈窕。
始作俑者,通常都要回到现场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她果然来了。
若他没猜错,下一步,她极有可能拿底耶散做文章。
也只有底耶散才能将宣平侯府彻底击垮再也站不起来。
韦不琛使了一个眼色给郭久。郭久点点头,寻了个时机找到崔礼礼,将她带了过来。
“拾叶,你和临竹在外面候着吧。”说完,她进了屋。见韦不琛一身绛紫的绣衣,熨帖地穿在身上,淡淡地问:“韦指挥使有何吩咐?”
“你如愿以偿了。”他推了一盏茶过去,“我奉劝你一句,底耶散的事,不要再牵扯进来。”
崔礼礼凝视了他片刻,勾起唇角,纤纤食指戳破了茶汤上的一个大大的茶沫泡子:“我的事,韦指挥使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我有什么男女之心呢。”
韦不琛目光一顿,半吸了一口气,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说道:“宣平侯府虽然式微,但十七公子死因成谜,圣人没有让绣使插手,这背后并不简单。”
“您这是警告,还是威胁?”崔礼礼漫不经心地将茶汤泼在茶盘里,“还有其他事吗?”
“你若执意要螳臂当车,惊动了圣意,只怕再难扭转。我也救不了你。”
救?他救过她吗?
不害她就好了。
“不用了,您的人情我欠不起,更还不起。”崔礼礼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无所谓地说道:“谢谢您的‘好意’。”
韦不琛鲜少动怒,上次中秋在崔家动了气,今日又被她三言两语激得心中抑制不住的火往上窜。目送着她离开,门刚一合上,茶盏不要命地飞过来,撞在墙上,砸得粉碎。
郭久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着一地瓷片,又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出去!”韦不琛负手站在窗边,声音又冷又冽。
郭久叹了一息,又替他关上门。
直至天黑,韦不琛才从屋里出来。郭久迎上去:“大人,回家吗?”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刚到家门口,有个绣使候着:“大人,宣平侯府里查出底耶散,圣人下旨令绣使彻查。”
韦不琛毫不意外会查出底耶散。只是没想到圣人这一次又让绣使出面查案。
“指挥使说,上次十七公子的案子就是您查的,这一次还是交由您去查。”
“知道了。”韦不琛点点头,推门而入。
关上门,门外的灯火万家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门内又黑又冷,还有无人可说的孤独。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枯黄的草虫子。
目光微动,手越握越紧。
雪水从屋檐下一滴一滴地坠落,融化的是刺骨的寒冰。
忽地,有人轻轻敲了门。
他立刻将草虫子揣入怀中,面色一凝。
敲门声又响了。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
来人进了门,将帽檐一掀,露出扈如心美丽的脸来:“韦指挥使,别来无恙,我来找您还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