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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光顾着瞎说了,我都忘了,今天约了隔壁许姨去超市采购呢,小希,我给你泡杯茶,你自己坐会儿,要不回屋迷瞪一觉,晚上你跟姑爷还在家吃是吧?我一会儿去连着把菜也买了,给你蒸鱼,煮竹荪汤,姑爷是不是喜欢吃辣?我新学了灯影牛肉,不然做给姑爷吃?”
乔希摇了摇头,“晚泽晚上有事,您不用特别给他做什么了。”
黄阿姨闻言有些遗憾的样子,临转身前,嘴里自言自语似地嘀咕了句,“咱家的姑爷要说起来,样样都好,就是太忙了呀……”
黄阿姨出门,乔希就也上了楼,站在乔望屋门口往里望了眼。屏幕跟前,纪晚泽跟乔望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正在研究什么,似乎特别的专注起劲儿,乔希便也没打扰,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停在另一件屋子门口,稍稍迟疑了下,旋了下拉手,推开了门。
刚结婚的时候,乔希回家比现在还少,那时,她跟纪晚泽太过相敬如宾,即便她从没深刻思考过婚姻中的男女该是个什么情形,但大抵总不该是他们那样礼貌客套到几乎生疏的地步,于是,她不敢回娘家,怕这样的情形,被家里人看到,云丽琼会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幸福,更怕父亲总是莫名其妙地追问,她为什么坚持要选纪晚泽这个小子,而不要从小青梅竹马的牟阳。
倒是后来,她跟纪晚泽之间有了种难言的默契,彼此之间原就是熟悉亲昵了许多,而当着外人的面,却更做出了几倍的亲热样子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的日子总跟新婚燕尔似的蜜里调油,乔希才终于时常会回娘家走动,可也不过是吃个饭,说会儿闲话就走,后来父亲跟纪晚泽在新采的经营策略上又有了些分歧,翁婿俩见面说不上几句,就要谈公事,可谈不到几句却又剑拔弩张,又让乔希开始提心吊胆了起来,有些抵触跟纪晚泽一起回家。
好在,那时,家里人倒也不再担心他们的婚姻有什么问题,她独自回娘家就也不会让人有什么疑心,可是因为是自己回去,呆得时间太久,似乎也容易让人误会,吃了饭忙不迭地回家,虽然让乔忠鑫总是有点不满她有了老公,就在娘家呆不住,但是为人父者,在这点上,心底到底还是高兴的自己的姑娘跟姑爷能这么焦不离孟,砣不离秤。
这么算起来,结婚快三年的时间里,乔希在娘家的次数,虽然也不少,但是时间却并不长,大多也不过是在客厅跟书房跟父亲和云姨说会儿话,倒是她自己娘家的卧室,似乎是从结婚之后,就再没回去过。
三年没有进过门的卧室,难得的是丝毫没有变样,纤尘不染又井井有条,她的抱枕和史努比玩偶也同她还在的时候一样,彼此依靠着立在床头,桌子上有她那时买的各种杯子,有的并没有盖子,可是杯子里也不见一丝的尘土,更别说书柜里满满的书,任何一本,连位置都没变过。
云丽琼总是这样的贴心,事事处处为她想得特别周到,这样的安排,许是怕她偶尔想起在娘家小住,依旧不会有什么陌生感。
乔希的目光,在屋里逡巡了一圈,才慢悠悠地书桌前坐下,然后枕着手臂望向了窗外。
她的卧室在二楼,小时候,才搬来那会儿,她卧室的窗口不远便有一棵槐树,那时树的枝叶似乎还没现在这样茂密,后来枝桠多起来,就渐渐遮了她这屋的光,乔忠鑫想让人砍掉一些碍事的枝,云丽琼和乔希却都不肯。
乔希不忍心去裁掉树枝,那会儿她还小,总觉得树也会觉得疼,砍掉树枝是件很残忍的事,云丽琼大约也是不忍破坏掉这树,便劝说:“小希要是觉得影响了光线,不然就换个卧室,这间屋当成客房或者储藏室吧。”
乔希最后却没有换卧室,她觉得遮住那点光不算什么,拉开窗帘有满眼的绿倒格外惬意,只有乔忠鑫看这棵槐树总是不顺眼,总恨不得说服那娘俩还是剪几棵碍事的树枝,云丽琼和乔希便一起说他狠心,乔忠鑫初时不屑,最后却又不知怎么暗暗地笑,乔希听见他悄悄对云丽琼说:“我看小希倒像是你亲生的,和你心肠一样得软。”
乔希有些惘惘地收回了视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了抽屉,再又用了用力,把抽屉从轨道里完全抽了出来,她弯着脖子往里望了望,抽屉和夹板的缝隙里有个本子,她探手取了出来,又把抽屉推回了原处。
本子有着一层不知是皮革还是人造革的白色封面,镌着暗花,微微有些泛黄,她的手指摩挲过那些突起的暗纹,轻轻地翻开。
扉页上有一行现在读起来已经显得十分流俗的字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许是有了些年头,那娟秀的字迹周围有些晕开的痕迹,她小心翼翼地翻过去,深吸了口气,盯着本子上的字发愣。
身后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乔希恍惚中醒过神来时,听见纪晚泽的声音已经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说道:“小希,这是你的卧室么?”乔希猛地一惊,竟是有些慌张地赶紧阖上了本子,迅速拉开抽屉丢进去。
做完这个动作,她突地觉出自己的失态,沉了下,有点紧张地抬头看向纪晚泽,可却看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视线正落在书架上,看了会儿,满脸感兴趣的表情转头问她道:“这么多书,都是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