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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吹了灯后,阿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
她盯着窗户,思绪繁杂,却捋不清一点头绪。
她叹了口气,将被子盖过头,闭上眼,努力让心平静下来,默默数起了羊。
另一间房内的陆渐风,也还没入眠,他和衣侧躺着。
良久,才从衣内抽出一条手帕来。
他将手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手帕很普通,唯有左下角绣了一簇稀疏的花草。碧绿色的野草伸展着身子,暖黄色的花蕊相映成趣,草挨着花,花挨着草,竟是说不出的雅致。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他将它细细折好,放在心口处,双手轻轻放在上面,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是鼻间,还是梦里,忽然飘过那丝他熟悉的芳香。
他露出笑来,心忽然软了一块。思念无以遁形,她好像就定定地站在那儿,仰头喊他师哥长,师哥短。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存在。
陆渐风真的伸出了手,可什么也没有。他看着头上的房梁,鼻间逸出几声叹息,左手一挥,蜡烛应声而灭。
在黑暗中睁着眼好久,他才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先去回春堂送了药材,然后才往何宅而去。
陆素绾一身藏青色长袍,一头青丝仅用一根木质簪子挽住。受昨夜刀疤男一番侵、扰提醒,她用黄色药粉在脸上稍作掩饰,将原有面容遮掩了七七八八。
陆渐风看到她的机灵劲儿,嘴角弯弯,眼里的赞许是藏也藏不住。
昨晚,他们婉拒了何府声势浩大的安排,悄然在云关客栈宿下。
他们还问了客栈掌柜何府怎么走,掌柜眯着眼告诉他们一直往前走,抬头看到哪座楼最高最阔气,就是何府。
何松鹤是豪门大户,平时随便咳嗽几声,云关的地儿也要抖上三抖,比官老爷还要威风。
果然,基本没费什么劲,他们很快就到了何府正门前。
阿素虽然常年住在云关的飘渺山上,也是近两年才随师兄下山行医。但师父和师兄偶尔会提及云关的一些事,何员外的大名,极其偶然也曾在她耳边响起过。
特别是他顽劣的儿子何劲,连小师弟们也知道。
入眼处,是两个灰色的石狮子,隐隐流露出威武之气。
阿素上前叩门,敲了很久,才有个仆人模样的下人开门。
仆人并没有引他们从正门进,而是开了侧门,表情也有些不耐烦。
陆渐风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人,对这样的‘安排’,只皱了下眉,倒也没做声。
进了门,仆人就不再理他们。
陆渐风也不着急,指着层层屋檐背后的巍峨青山,阿素抿嘴轻笑。
不过才下山一天,师兄就跟自己一样,开始想家了。
她并没说话,只顺着师兄的指引,望着熟悉的山峦,眼里流露出眷恋。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自称管家的人才慌忙走出。他领着二人穿过抄手走廊,左拐进了一处名叫‘落春苑’的院子。
还没进屋,就听到怒摔茶杯的声响,接着是一声怒喝:“狗奴才,这么烫的水,想烫死爷么!爷这身病,就是被你们气出来的……哎呦,我的肚子啊……”
然后是一阵磕头求饶的声儿,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女子的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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