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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旋。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成群结队地走进这条小吃街,脸上洋溢着青春而自信的笑容。
店员把最后一样菜端上来后,余向东给她乘上饭。
“励歌昨天还念叨,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去看他。店里很忙么?”
“还行,最近这边要啤酒要得多。”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扒饭。
麦穗用筷子挑着米粒,问他:“没打算找个女朋友?”
余向东摇头:“没,还不想找。”他低垂着眉眼,刚硬的脸部线条跟大理石砌成的没差。
“向东。”她叫了他一声。
余向东再次抬头,见她的表情不太对劲,心里也一阵慌。
店里不比外面冷,反倒有点闷热。麦穗放下筷子,深呼吸,嘴唇一撇,“我下个月要去深圳一趟,你能和锦竹一起帮忙照顾下励歌么?”
余向东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去深圳干什么?”
“……”
他也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饭菜咽进肚子里,端起一旁的茶就往喉咙里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余向东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那可能是个火坑,你还要去,对不对?”
“向东……他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我不可能丢下他。”
他忽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茶杯使劲晃了晃,茶水顺着杯沿洒出来。
“你们一个二个,非得往里面跳是不是?离了他沈谦就不能活是不是?”他异常激动,语气也扬了上去,引来隔壁桌的几个女生频频往这边看。
“以前他能保护你,我信,可是他现在根本没能力。他的腿……”余向东暗自咬牙,“我听别人说了,他瘸了一条腿。”
麦穗并不恼,只是恳请他:“向东,帮我照看住励歌。”
他撇过头去,喉结频繁地动,“你就不怕……出事,励歌……”余向东再次咬牙,“万一他等不到你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只是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
余向东继续叹气。
这时,秦蓉忽然从店门口路过。麦穗正对着她,挥手让她进来。
“没吃饭吧,这顿我请。”她赶紧找来服务员又添了一双碗筷。秦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搓搓手没敢坐下来,“老板,店里我还得赶回去呢。”
“别着急,锦竹看着呢。”麦穗拉着她坐下。
余向东重新埋进碗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
“咳咳……”秦蓉看着他不太雅观的吃相,轻咳了两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噎着就不好看了。”
这句话说完后,余向东脖子一哽——果然噎着了。
秦蓉把刚倒上的那杯茶水递给他,还替他拍背,“慢慢来啊。”脸上虽然是笑着的,手上的力道却不轻。
余向东知道她是记那天的仇,也不好发脾气,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哎,对了,老板,刚才店里来了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说是你妹妹。”秦蓉想起这茬儿,随口告知了一下。
麦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脸色变得很不好。
“她来干什么?”
秦蓉:“买了一束菊花,然后就离开了。问了你的一些事情,我没认真回答。穿得体面,可是面相不太好,看着刻薄。”
麦穗说:“以后要是她来,别跟她说起我的事情。”
秦蓉点头:“明白。”
这一顿饭吃下来,三个人都各怀心事。除了余向东往肚子里胡塞了一些东西,另外两个人都没吃多少。
秦蓉和麦穗回到花店,却没想到买完花离开后的孙知秋守在店门口。
这下,不想见面也得见面了。
几年前,麦穗刚被带回孙家,孙知秋还在上大二。那时候的她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姐姐,排斥是很明显的。
孙知秋本性并不坏,也正是读大学,朝气蓬勃的年纪。她在外地上学,住校,回来的时间很少;偶尔节假日回来一次,也不常常在家。麦穗和她交流甚少,只是觉得这个小她不到两岁的女孩儿是个交际能力很强的人。
关于她把沈励歌弄丢那次,麦穗虽然耿耿于怀,却也知道,她并不是刻意为之。
可孙知秋始终还是站在母亲余静帆那边,基本没和和气气地像姐妹一样与她相处过。
这几年来,孙知秋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不谙世事的大学生蜕变成支撑整个孙氏企业的职场女性。
一身纪梵希的女性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孙知秋站在不足三十平米的店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我在等你。”
麦穗走过去,把店里的事情给秦蓉交代了一遍,随后看向孙知秋,“去对街坐坐吧。”
这个时段,咖啡店里的顾客不算多。孙知秋搅着杯子里的褐色液体,酝酿了很久才说:“这三年来,你也不去给爸扫扫墓。”
“忙。”
孙知秋有片刻的沉默:“励歌回来后,还好吧?”
“挺好的。”
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如果当年不是我……”
麦穗骤然打断她:“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他现在很好。”
“……对不起,姐。”
这是孙知秋第二次叫她“姐”。第一次,沈励歌走失后的那个晚上,麦穗崩溃到在大街上差点被车撞,孙知秋找到她后,跪在地上哭着叫她“姐”,请求她原谅。
都已经过去好久的事情,想起来却历历在目。
麦穗看着眼前的女人,心想着或许是血缘关系在作怪,她心里竟是很平静。
不管上一代做过什么,孙知秋也并没有十恶不赦。
“你妈知道你来找我么?”她问。
孙知秋摇头:“这件事和她无关。我来只是……”她迎上麦穗的目光,“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麦穗不咸不淡地答:“挺好的。你也不必为当年那件事而自责,励歌现在也过得很好,升小学二年级了。”
孙知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爸去世之前,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他觉得很对不起你,也很遗憾最后没能见你一面。”
“事情都过去,说这些也没用了。”麦穗看向窗外,声音很低,“又不能重来,对吧?反正都这样了。”
孙知秋听着这番话,心里突然很难受。
“励歌的爸爸,是叫沈谦对吧?”孙知秋叹了一声,“我在商场混这几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姐,那个姓章的女人,根本不是好货。你斗不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