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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宋尔雅便着人去差了周姨娘来。
周姨娘今日才刚一起来,一早便听人道王妃有请。受了这瑞王爷权势所迫,她又是一届罪臣遗孀,便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来了。
到了这堂内,却没想一上来王爷亦坐镇其中,周姨娘略一思忖,心道这架势似是有些大了。
“民妇周氏拜见王爷、王妃。”她有些战战兢兢地跪下请安,眼中悄悄瞟着宋尔雅,想看出些门道,却见她面色平静带笑,并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王妃亲手杀了她夫君,她本该是恨之入骨的。可这两日活下来,她竟似乎算不得太恨这王妃:自她夫君死后她已然想清楚了些,这一来严竟从此再不能束着她为娘家做事了,二来这严家嫡女也是个不懂事的草包。
——想来想去,这虽是祸,可只要钱仍在她手中,便对自己也算不得大祸。
这瑞王妃倒也不曾为难她,只命人赐了坐。周姨娘看起来十分无害,行事却很是伶俐,可到了这来仍有些猜不透这王妃葫芦里是什么药。
想来却也不好主动开口,只低眉顺目地坐着,等王妃先说话。
宋尔雅端详了周姨娘一阵子。
这周姨娘生得小家碧玉,身段亦是玲珑有致,眉间还颇有几番风情所在。若不是已有一儿一女在那,宋尔雅实在看不出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才不过二三日光景,周姨娘虽面上不带喜色,可气色已然恢复了不少,尤其是那一双眼神,比昨日严馥有神得多。
看样子她对丈夫之死似并不太伤心。宋尔雅看了一眼苏恪,道:“周氏可知,本王妃今日让你过来,是为何事?”
周氏顺目答道:“民妇身份低贱,自不敢揣测王妃的意思,还请王妃示下。”
苏恪陪着她,在一旁默然喝茶。手中正捧着一本兵书,看得目光沉沉。
宋尔雅略一偏头,便瞧见了这幅光景。情不自禁间有些犯病:为何就连他看书模样亦那样俊。
那样认真的模样叫她心头一跳。
倏地他一抬头,她便对上他目光。
宋尔雅面色微红,不着痕迹转头,对锦绣吩咐道:“叫严馥进来。”
周姨娘一听这话,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只不消一会儿,严馥便来了。手中握着一只算盘,脸上颇有些凝重。
宋尔雅瞟了一眼她,心里暗叹这姑娘喜怒仍形于色,怕是还缺乏历练。
严馥跪下行礼,宋尔雅挥手道:“坐。”
严馥便挨着周姨娘坐了。周姨娘朝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严馥却似是没看见,并无表情。
周姨娘面露尴尬之时,宋尔雅一笑,发话了:“严竟虽是死了,可严小姐是要嫁李都尉的。周氏虽不是生母,却代为料理后宅之事。想来王爷看重都尉,本王妃便自作主张想问问周姨娘,这严家还有多少家财来给严馥陪嫁?”
宋尔雅刚才甫一开口,周姨娘已经便猜出了个*不离十……可亲耳听到堂堂王妃要为一个罪臣之女争夺家财作为嫁妆,她仍是吃惊不小。
“这……”周姨娘福了一福,略作迟疑道,“这家财妾身倒是没仔细算过,且待妾身现下回去,再好好算给王妃与阿馥看。”
“不必了。周姨娘只消拿各个庄铺田地的账本来便可。”宋尔雅看着周姨娘笑言。
周姨娘一愣,旋即却较为大方地应了:“王妃若实在要看,妾身便现在去取来。”
这王妃好生厉害,竟一上来便要与自己算账么?
她亦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生得又十分妖艳逼人,周姨娘早便领教过她狠辣的手段。可打天下与治家,自然是两码事。周姨娘仔细暗里想了一圈,这府中大大小小账簿自一开始早便被她命人做了手脚,且还做得天衣无缝,这王妃又不曾亲临庄铺计算细软,怕是就算拿了账簿来,任她也是奈何不了的。
说着便满口答应地告退,自个儿去拿了账本回来。
宋尔雅得了账簿,便坐在那高处翻看着,看得周姨娘出了一背的薄汗。
忽而她“咦”了一声,指着那簿子其中一处道:“严家这绸缎庄听说地段极好,客人亦都是梁州城的达官显贵,怎的去年一年只年入了三千两白银?”
锦绣常年在外为宋尔雅购置绸缎胭脂等物,对京城的绸缎庄子了如指掌,这恰巧便叫宋尔雅知道了不少。若是在京城,经营这等奢侈之物,必定是要年入万两白银及上的。梁州虽不及京城达官显贵众多,可富商是少不了的。
周姨娘心中一听,听出这王妃算是见过些世面,心下不禁微微一凉,忙解释道:“王妃您有所不知,这梁州受了战乱影响,富户都是囤粮自保……唉,哪有那样的心思来购置绸缎呢……销路不好,自然利润便也低了。”
话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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