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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微笑着坐了下来+——既然已经高调地彰显了自己的受宠程度,已经将所有好的坏的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们母子再退缩也不可能收获平静了,那么,何妨再高调点,高调到飞扬跋扈,高调到无人敢欺!
这,同样不失为一种保护自己和孩子的手段。
今天这样的宴会并不像除夕正宴那般严肃正统,显得轻松惬意,内务府的人也是卯足了劲儿,生怕让皇上和璟贵妃有一丝不满,宴会通常有歌舞助兴,这满月礼也并不例外,只是内务府别出心裁,选的并不是中规中矩的歌舞,而其中大半节目都是类似杂耍空竹之类。
这些节目并不是说比传统的歌舞强出多少,但是充满了野趣儿,对于这些从来只和阳春白雪挂钩,极少接触下里巴人的民间娱乐的贵族们来说,主要也就是看个新奇,让这些一直欣赏的都是正统歌舞戏剧的宗室权贵们颇觉新鲜,内务府这一别出心裁,虽是大胆突破尝试,却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就是容昭,看这些也看得有些入迷,就仿佛看到了前世流行的各种杂技,显然,这些可以说得上是杂技的祖先了!
元泰在她怀里睡得很熟,她也不放心假手他人,本来预备露个面就带孩子回去,但显然今天的主角不只是元泰,还有她这个新出炉的热乎乎的贵妃,宴会没结束,她拔脚走了,人家就要质疑她的教养问题了。
这些人可不是任秦瑄搓扁捏圆的朝臣勋贵们,而是宗室近几代颇有实权和地位的王爷王妃公主等等,比如信王之流,虽然同样是臣,可又是秦瑄的族人,按辈分来说,还要高秦瑄一些,无论如何,给他们留下坏印象,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酒过三巡,这个满月礼的气氛终于热了起来,内务府的人知趣地放慢了节目的节奏,不动声色降低了自个的存在感,由皇上最宠信的信王领头,开始了献礼活动。
献给一个刚蒸出来的小豆包的礼物,自然不像给皇上那么贵重,多半都是童趣满满的,诸如信王献上的一整套极品白玉雕琢的十二生肖,一整套黄金十二生肖,两套模子一模一样,一个个雕琢得憨头憨脑,完全不似本体形态,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那是什么动物,十分讨喜。
献礼的过程本是安安静静的,但挡不住一群人火热的眼光,在心里计较攀比,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待礼物献的差不多了,这内务府又知机地换上热闹的杂技,衔接得恰到好处,丝毫没有留下冷场的缝隙。
容昭被秦瑄劝着喝了两杯花酿,顿时面如傅粉,眸光水波荡漾,看得一旁的秦瑄一阵心热,却坏心眼地又推了一壶花酿过去,这花酿入口虽美,后劲却足,容昭酒量本就一般,这一壶若是喝下去,就不是轻熏微醉了。
就在这时,女客那边忽然起了一阵细小的喧哗,淹没在大殿的觥筹交错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一会儿,便有一个宫女悄悄来到皇贵妃身边,冲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就见皇贵妃阴沉了一晚上的脸,刹那间放晴了,她看向容昭,眸中闪过一道不怀好意的光芒,然后款款站了起来。
她的异样举动,一下子引起了整个大殿里人的注意,秦瑄和容昭也看了过去,秦瑄看到皇贵妃那副压抑着兴奋的表情,微微一愣,脸色倏忽变淡。
皇贵妃却没看到皇上那一瞬的变脸,她沉浸在即将给容昭添堵的美妙快感中,完全无暇留意其他,兴冲冲地道,“皇上,今儿是四皇子的满月,也是璟贵妃妹妹的好日子,这样的日子,内务府只献上杂耍技艺,轻松有余,庄重不足,未免单调,方才倒有几位妹妹,商量着,想为璟贵妃妹妹和四皇子献艺祈福,也不知皇上和妹妹觉得如何?”
在座的哪个是傻瓜?一听皇贵妃这话,就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了,有那想得通透的,不免为皇贵妃默哀——这大喜的日子,你跳出来给璟贵妃添堵,是生怕皇上还不够无视你啊?明明是那几个不安分的小嫔妃想献艺截宠,最后被皇上怒火波及最重的却是这位幸灾乐祸的皇贵妃!
这些人都听懂了,秦瑄和容昭岂会不懂?
秦瑄脸上怒气一闪,到底不想搅黄了这场对他的爱人和孩子都很重要的宴会,正待克制住脾气,出言拒绝,却被容昭按住了他的手。
秦瑄看向容昭,容昭正一手托腮,一手由按住秦瑄的手变成抓着他温热的大手把玩,神态慵懒而漫不经心,犹如一头已经吃饱喝足的花豹,一身傲然凌厉的的气场被掩盖在那懒洋洋似阖非阖的眼眸,和似翘非翘的红唇当中,只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丝缕摄人心魄的令人折服的强大魅力。
秦瑄微一愣神,这才发现,那壶后拿上来的满满的花酿,又只剩一半了。
昭昭,醉了。
而他那只正被昭昭揉捏按刮的左手,集中了他全身的注意力,就仿佛着火一般,*辣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在那片麻木中,又有一丝丝怪异的酥麻传进了他的心底,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他不动声色地抖动了一下手臂,将宽大的袖口抖下来,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他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但他的双耳,已经通红通红的——
大庭广众之下*什么的,真是太考验秦瑄这个老古董的三观了!
他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暧昧动作。
因此,他也沉默了。
沉寂的大殿中,只听见璟贵妃饶有兴致的懒洋洋声音,“哦?她们是为我和我儿祈福?”
那声音婉转低哑,仿佛幼鸟腹部的绒毛,飘落在众人的心间,就是那清心寡欲的老王妃老公主们,听在耳中,都忍不住面红耳赤,更别提那些正竖着耳朵的男客了,少数把持不住的,差点没当场出丑,难堪之余,都不禁在心里暗叹,这璟贵妃果然是一代妖孽,难怪将皇上的心栓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在私下里是何等风情。
但这私下到底是何等风情,可不是他们能够胡思乱想的。
皇贵妃没料到容昭这么不给她面子,就那样高高在上地坐在皇上身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双眼睛里,甚至透出了嘲讽的光芒,皇贵妃陡然间觉得脑袋充血,心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她直起了腰,冷冷地道,“这是自然!就不知道璟妹妹愿不愿意接受她们的一片心意了!”
如果不接受,容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一回妒妇,皇室的妒妇,可不是玩儿的,容昭必将声名扫地,四皇子也不会再有今日的风光,如果容昭接受,看到别的女人向皇上献殷勤,她能不心堵?心堵就好,总要让她不痛快才行!
容昭洒然一笑,纤白如葱根玉管的手指在空中一划,豪爽地道,“行啊,让她们上来吧,表演得好了,本宫有赏!”
“扑哧——”
底下有个年轻的宗室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煞白,谁知谁都没有功夫看他,大家都在等着皇贵妃和贵妃的交锋呢!这样的百年难得的大戏,岂能错过?
秦瑄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已经发青,但无论觉得多么丢脸,他都没有阻止容昭的意思,昭昭既然想玩,那就让她玩,至于那些让他在宗室们面前丢脸的女人……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皇贵妃,一早就全神贯注他的反应的皇贵妃,看到这饱含厌烦不耐的一眼。顿时如坠冰窖,整颗心完全沉了下去,原本火热的兴头一下子就凉透了。
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乎她的反应了,容昭直接让人将想要表演的都带下去准备,然后直接上舞台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