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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手劲儿很大,轻轻一托,便将她扯了起来。
长孙曦低头站着没吭声儿。
心下庆幸,还好、还好,皇帝只是搀扶自己,要是楚王肯定趁机一把扯到怀里。想想也是,皇帝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多少佳丽,又怎么会像色狼一样占自己便宜?好歹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格调不能那么低啊。
她在心中胡思乱想了一大篇。
皇帝亦在打量着她。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优美的曲线,在湖绿色的司籍衣衫映衬之下,仿若翡翠白玉一般清爽。更不用说,彼此站得距离很近。那种浅淡馨香的柔和少女气味,若有若无散发,让人不自禁的心生旖旎。
而手上,还残留着刚才握过她的柔软触觉。
皇帝是一个挺正常的男人,正当盛年,并没有长孙曦想得那么高逼格,更不可能清心寡欲。任何雄性动物对雌性都有征服欲,而征服……,无非就是让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一辈子烙印上自己的标记。
对于娇花软玉一般的长孙曦,又承载记忆,皇帝不是没有过那种念头。
只不过在他看来,女人就好比一罐未开启的蜂蜜,没打开之前,各个包装花枝招展各有趣味儿。打开了一尝,结果都是一样的味道。不如先放在身边细细欣赏一番,反正后宫还有成千上百罐,想尝哪个尝哪个,又饿不着。
再说这一罐么,也跑不掉啊。
而且后宫女子一旦承恩雨露过后,就有点千篇一律。不是为了自个儿的位分争宠,就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争宠,再无半分天真烂漫的真性情。一个如此,十个也还是如此,几十上百个仍旧如此。
对于阅尽天下女人的皇帝来说,有点味同嚼蜡。
----不如现在这样。
皇帝见她紧张得快要不行,有点好笑,缓和声调道:“你受了惊吓,只管歇着。”又问了一句,“用不用传太医?”
“不用,不用。”长孙曦连连摇头,忙道:“我没事的。”
皇帝心中越发好笑,她居然当着自己说起“我”来,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自然不会真的追究她的失语,而是道:“那好,等下朕让人送点安神的药丸过来。”
长孙曦又跪了下去,“多谢皇上恩典。”
“起来罢。”皇帝本来想拉她一把的,想着再拉她,更要把她吓坏便算了。眼下也不可能一直站在这儿,转身便要出去。
长孙曦喊了一声,叫住他,“皇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担心,“那……,汾国长公主那边……,您要怎么处置?”很是紧张的样子。
皇帝笑道:“你这傻丫头,难道朕还能一刀把人砍了?”继而笑容微敛,就算要处置汾国长公主,也要筹划一段时间,让她自寻死路。眼下么,先给她上点开胃小菜好了。只是这些不便跟眼前的傻丫头说,转而道:“好了,你别管了。”
“是。”长孙曦不敢再多问。
毕竟皇帝是皇帝,他肯护着自己已是难得,岂能事无巨细的跟自己交待?再说了,就算他真的一刀砍死汾国长公主,自己也管不着啊。不过心下又是摇头,皇帝是一个成熟、稳重、理智的男人,还是帝王,多少惊涛骇浪里面经历过来的,怎么会做出乱来的事?想来都是自己白担心了。
皇帝又道:“东宫那边,你不用再过去了。”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转而道:“之前给你的十天假期,且留着,以后再用罢。”
这以后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长孙曦现在也不敢去东宫,不光自己小命有危机,弄得太子妃一惊一乍的也不好。假如因此让太子妃动了胎气,那就更是糟糕了。
因而回道:“是,妾身知道了。”
皇帝见她听话乖巧,甚是满意,“嗯,歇着罢。”转身要走。
长孙曦赶紧上前帮着打帘子,然后低了头,飞快道:“妾身往后哪儿都不去,就在御书房呆着挺好的。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多少要事等着,不必为妾身太过操心了。”小小声道了一句,“皇上有头疼的毛病,多休息。”
管什么原因,什么缘故,皇帝能这么护着自己,而且不勉强自己,自己都承他的这一份情,----毕竟自己得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假装不知道。
她这是在道谢?在担心自己?皇帝不由嘴角微翘。
世上的感情,最怕就是投入了没有回应。
这一点,她倒是比许氏更好。
她是外冷内热、外柔内刚的性子,不像许氏,看起来好似温和、柔软的温水一般,却永远都捂不热,永远都是那样温温的没有变化。
其实自己得到的那个许氏,已经……,不是少年时倾慕的那个少女许氏了。她嫁了人,做了母亲,有了道德和身份的束缚,一直都是郁郁寡欢。
----根本无法回应自己的感情。
比较起来,长孙曦更像心中勾勒出来的那个影子。
皇帝有一瞬间的怔忪恍惚。
长孙曦举起帘子很久,冬天的帘子又是厚厚的夹棉层,挺沉的,整条胳膊都酸了。心下不免腹诽,皇帝干嘛在门口站着发呆啊?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皇帝正好收回了心思,看了她一眼。
那张白皙如玉、娇若莲瓣的素脸上,远山眉微微蹙着,小嘴微扁,带出几分娇憨少女的不满之意。唔,怎么不高兴了?心下有点诧异,继而看到那只纤细如藕的素手,沉甸甸的门帘,不由恍然大悟,“倒是朕累着你了。”
当即抬脚跨出一步,出了内门。
长孙曦被他看穿了心思,慌张解释,“没、没有累着,真的没有。”
“哈哈。”皇帝大笑,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
******
和御书房的轻松愉悦气氛不同,汾国长公主府内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不是汾国长公主因为没有毒死长孙曦生气,而是汾国驸马许玠得知消息以后,怒气冲冲的找到了妻子,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用如此下作歹毒的手段,去谋害灵犀!”
汾国长公主怒道:“那是她自找的!”
“自找的?”许玠反问道:“灵犀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做了什么害你的事?要你用一碗汤圆毒死她?!啊,你倒是说啊。”
汾国长公主如何说得出来?顿时语塞,气急败坏道:“反正她就是该死!”
“你……,你这个疯子!”许玠气得发抖,愤怒指责,“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如此怨恨灵犀,不过就是因为当初要嫁她的父亲,没有嫁成吗?可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与灵犀何干?!”
汾国长公主不防丈夫会泛出旧事,揭了自己的短,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放屁!我几时想要嫁他爹了!你少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坏你名声?呵呵。”许玠一声冷笑,“你真的以为,我这个做丈夫的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后院养着的人?不知道嫱儿的爹是谁?我不说出来,那是不想让自己脸上难堪!不想让琼华和灵犀蒙羞!不让整个辅国公府许家跟着我丢人!”
“你……”汾国长公主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我就养人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休了我啊!谁稀罕嫁给你了!”都怪母亲,为了稳固哥哥的太子之位,非要把自己和辅国公府做成姻亲!若不然,也不会白白便宜了许氏,让她嫁给了长孙珩。
偏生听说他们成婚以后,还是琴瑟和鸣。
哪怕时隔多年,再次回想当年糟心事,仍旧堵得自己心口喘不过气来。亏得皇帝早早的灭了长孙家,长孙珩死了,许氏也死了,一切尘埃落定。偏生许氏还留下一个小孽种,自己又嫁了她的舅舅,以至于让她以孤女身份养在公主府内,天天恶心自己!
“呸!”汾国长公主啐道:“我早就该一把掐死她的,真是恶心透了。”
“啪……!”许玠一耳光扇了过去。
汾国长公主被打得愣住,继而跳脚,“许玠!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敢打我?!你一个镇国公府的破种子,敢打皇室公主?我,我……”
许玠凉凉道:“这一巴掌,是我替琼华打的。”
汾国长公主闻言一愕。
许玠寒声道:“你厌恶灵犀,想要害死她就够恶毒了。还有情话呢?你就丝毫都没有想过琼华吗?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正怀着孕,你……”一双眼睛烧得通红通红的,几欲滚泪,“你若是真的当着琼华的面,毒死了灵犀,你有想过她会惊吓成什么样子吗?你有想过,琼华会不会动了胎气,甚至一尸两命吗?”
汾国长公主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像是被冷水泼灭了。
是了,自己当时只顾着替小女儿报仇,一心要弄死长孙曦,的确没有替怀孕的大女儿考虑过。只想着大女儿怀孕,长孙曦肯定会去东宫探望的,那么提前安排好的桃枝、桃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自己的确忘了琼华会不会因此受到惊吓,以至于影响胎气。
许玠一字一顿怒斥,“你没有,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目光一点点寒凉下去,看着妻子,好似看着累世仇人,冷冷道:“往后你就守着你在乎的那些人过,忘了琼华,她只是我许玠的女儿。”言毕,旋即拂袖而去。
汾国长公主捂着滚烫发痛的脸颊,心虚没底气,眼睁睁的看着丈夫走掉了。
静了一会儿,又是恼羞成怒的跳脚,自己啐道:“呸!等我回头空了,打烂你的脸!”心下忿忿不已,转身去了后面的梨香院。
那里……,住着一个男人。
----许嫱的生父。
那人原是寒门祚户出身,只因长了一张和长孙珩有六、七分类似的脸,被汾国长公主偶然遇见后,留在公主府里做了入幕之宾。
话说汾国长公主既然有了开头,有一便有二,后面陆陆续续添了好些面首,一个比一个年轻俊俏,一个比一个会讨人欢心。而许嫱的父亲并不擅长阿谀奉承,加上年纪渐长,渐渐的被汾国长公主给遗忘了。
反正汾国长公主,统县十六,虚封食邑三十万户,实封三千户,每年食邑的赋税丰厚富饶。别说是养几个面首,添几十号奴仆,就是养万把人的军队都没有问题,只不过她没有那个权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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