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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悟虽然来得迟,昧心的沉默更叫一个生命终生不得安宁。元帅,各位将军,我是一个卑鄙下流的小人,不配得到你们的怜悯,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死之后,把我的尸身还原成为一尊雕像,永远虔诚、心甘情愿地跪在丰源大哥坟前,忏悔谢罪,忍受风吹雨打,忍受血怨霜欺,忍受千夫所指,忍受万民唾骂,只要能赎回我的罪过,任何惩罚我都心甘情愿!”强单长跪不起,泣血请求。在座的将领们无不动容失色,出离愤怒。事情神奇地演变到现在这个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已不仅仅是一种刻骨的仇恨那么简单,简直又平添一种切齿的耻辱。耗子拖大枪------窝里反了,同袍弟兄自相残杀,开天河部队千年建军之先河,旧仇未报又添新辱,堂堂男儿还能泰然自若?当下,会议室里人声鼎沸,众将官群情激奋,失声痛哭者有之,用头撞墙者有之,断箭自戕者有之,高音痛骂者有之,更多的则刀剑出鞘,兵锋所指,气满胸膛。
强单说完这些话,心上仿佛卸去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轻松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以头抵地,哽咽不已,在众将领的咒骂声中,全身像秋风中的落叶,瑟瑟抖个不停。
天蓬理解大家的心情,他此时的心情何尝不是悲愤交加?但是作为军中主帅,被情绪所左右,乱了分寸,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这都犯了兵家大忌。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事情真相,变被动为主动。没有一条清晰的线索,学盲人摸象,摸哪算哪,岂能不处处碰壁?
天蓬缓缓扫视着会议室中怒不可遏的众将领,口中轻咳几声,意味深长地说:“煮豆燃萁,相煎何急!无风不起浪,悲剧的起源,总是源于某种阴暗的报复心理,祸起萧墙也有引爆矛盾爆发的导火索,哪有无缘无故就同室艹戈、兄弟相残的道理?天塌不下来,都冷静一些,即使犯下滔天大罪,也得让人家把话说完。”
将领中有几位冷静的,见元帅发了话,又说的句句有理,尽管不情愿,也只好忍住万丈怒火,恶毒地“挖”了强单几眼,“啐”了几口吐沫,愤愤不平地回到座位上。其他将领在盛怒之下,虽不甚明了天蓬的用意,但军令难违,在同僚的劝阻下,恼羞成怒地跺着脚,悻悻退回。
天蓬把头扭向强单,声音中尽量不带感**彩:“强单,你如实讲述事情经过,不要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悲剧已经发生,你又能够幡然醒悟,坦白一切,这就证明你并非冷血无情!”
强单一个头磕下去,涕泪长流:“元帅,都这时候了,你还如此体恤下属,大恩大德,强单虽死无憾!我一定如实坦白,如有不实之词,愿遭天谴!”停顿了一下,强单抬起头,面向天蓬,泪雨滂沱,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上露出虔诚的神色,声音哽咽,如泣如诉,“元帅,天宫里的水太深了,深不可测,水底暗流涌动,遍布吞人的漩涡,害人的陷阱,稍有不慎,身败名裂,或许还不知道伤人的暗箭从何处射来!看似偶然间发生的事情,实际上都是恶人们布下的诱饵,引诱你去上当受骗,一旦拥有私心,你就会坠入其中不能自拔,心存侥幸,步步惊心,不知不觉就会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元帅,我走后,请用我的经历昭示后人,反面教材更有警示作用!”
众将领都觉得强单絮絮叨叨,好像在就轻避重,拖延时间,一时气愤,又叫骂起来。天蓬倒觉得这些话看似累赘,其实却是强单肺腑之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泰山易改本姓难移,一位忠义之士,**虽然被病菌污染过,但心灵一定会保有纯洁的角落。他不动声色,只是挥了一下手,将满屋的噪杂压了下去。
强单满脸愧疚,话锋一转,径奔主题,话语低沉,几近失声,看得出,痛苦的回忆,是对心灵的一次拷打。“元帅,你还记得我独子失踪的那起案子吗?”强单出人意料反问天蓬。
天蓬大吃一惊,往曰的情境立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的心猛地一跳,眉头紧锁,不安地问道:“难道你做出的那些事情,都会与这件事有关?”
强单点点头,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这是罪恶的开端!如果魔鬼盯上你,你再缺失正义的分子,那你迟早会蜕变为魔鬼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