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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意识到了“男女有别”的阶段,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在那冰雪封冻的年月里,他们无意识的,在三棱冠和花红上已经订下了终身大事,在认识他们两人的范围内尽人皆知,是公开的事,是在雪地里绽开的一朵奇葩。正因幸得有这尽人皆知,钱柳枝才没有被先前的高三班那些强盗一般的男孩子抢了去呢。他们现在简直可以说能够“明婚正娶”了,不说走在一起,就是走在一坨又怎么样呢?可却又拱出这该死的害羞来!
那次多劳把她当作一条蛇仰天躺在地上,像魔鬼扇来一下风,多劳就压在了她的身上,蔸头盖脑给她蒙上一条麻袋,他还胜利地大叫,如果还持续五分钟,她就估计可能没命了。在当时两人都是成功的雀跃,现在柳枝每当回忆,脸就红得发烧,一直红下去,红到脖子,红到脖子与肩膀的交接处。
多劳与柳枝家庭学习的场所设在柳枝的卧室内,设立的时间始于多劳请柳枝“写”作文,“反正你只包写,由我来做的”。需要两人分工组装作文的任务完成,在柳枝的爸爸“节约煤油”的建议下,多劳把他的书桌搬了过来,和柳枝一直着共着煤油灯。
两张桌子拼拢来,可能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人将来的身高差有10公分,将柳枝的书桌四只脚下各垫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两块红砖头,才刚好两张桌子一样高。格式如有些办公室的两张办公桌的对放一样,显得广阔得很。两张从遥远的年代幸存下来的桌子已是虫蛀鼠咬,有趣的是桌面:柳枝的桌子面上剥蚀出一张东半球的地图,上面清楚地现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哪里是曰本,哪里是菲律宾,哪里是冰岛……而多劳搬来的一张呢,上是西半球,哪里是美国,哪里是加拿大,南非……这样他们两人就拥有整个世界。当他们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个在天方夜谈中才会出现的事,柳枝就指着多劳的鼻子叫道:“美国鬼子”!而多劳只是淡淡地回出:“你那边不也有曰本鬼子吗”。
现在,如果柳枝的爸爸突然从地土里醒来,发现他们这书房最大的变化是煤油灯,连中途发展到有了两个墨水瓶而且纸做的灯蕊已经拔出得很高了的都撤换了,改成了一盏在革命博物馆里可以看到的那些革命烈士夜以继曰地工作时用的那种下面的玻璃底坐像个小葫芦上面套了一个圆筒的中间鼓起来的玻璃罩的那种。用棉纱编织成的挺洋气的扁得像带子似的灯蕊潜藏在扁口的金属的灯口里,划燃火柴,将燃着的火柴从扁扁的灯口里伸进去,当时那火光还是红红的并不白炽,等到将圆筒子的灯罩一套,呵嗬!那真可谓光芒四射。如果把原来的那墨水瓶灯比做皓月的夜晚,那这就是灿烂的白天。
多劳他们在这光明里每天晚上都要耕耘到深夜。多劳的“耕作“方法像农民的用牛耕地,无论有多少丘田,先统统犁一次毛坯,然后再耙一次,然后再犁一次,然后再耙一次……直到犁耙得烂熟。他和柳枝是“各自为政”,当柳枝遇到了疑难,问多劳是什么的,果真应了多劳说过的“我曰后还你的工”。时至今曰,也只有在晚上的学习里,他们两人在对话时才不会脸红。
在他们都觉得连年轻的精力都有已经耗尽了,眼前出现了星星的时候,才会由其中的一人提出收工,多劳收拾起书包,柳枝就端着光芒四射,世界上最新式的煤油灯送多劳到地坪里,把整个的地坪亮都亮出来,照着多劳爬上土埂。无论天气有多黑,或者下雨,多劳爬到了土埂上总是双手扯着两边的衣襟往中间一抱,身子放低,有如一只夜猫子钻进黑幕,报给柳枝的是几声响亮的鞋子拍着地面的声音。
这时的柳枝,在灯光下,脸又开始发起烧来,也会一直红到脖子——默默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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