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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宣他正式成为赤余国的摄政王。
李越说的传闻并不是这个,摄政王一事早已是天下共知的事实。他派人打听到的消息不仅与摄政王有关,还关乎他面前这位赤余小皇子。
勒其尔脸色逐渐苍白,看向李越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圣上笑了笑:“这个消息比你本身有用处多了,你上不了谈判桌,但它可以。”
小皇子咬紧牙关,半晌说不出话。
“不甘心吗?还是说你想证明自己其实是有用的,其实摄政王愿意救你回去?”李越补充道。
太上皇冷冷看着勒其尔,对方额角正在流血,应该就是方才所说的求死所为了。这张脸染上了他自己的鲜血,倒是新奇。
小皇子一副隐忍到近乎扭曲的模样,这是他崩溃的前兆——眼里闪着恨意,却极为沉默。
若此时勒其尔手边有刀,过一会儿,他一定会拿着刀发起疯来,红着眼用刀划开他人的皮肉。
李怀安手腕上疤痕似乎跳了跳,让他想起了那种疼痛。但他把不安地情绪忍了下来,仍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勒其尔被麻绳结结实实捆着,手中也并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继续沉默下去。
圣上早答应过皇叔不插手对勒其尔的处置,不能动手,但也不妨碍他把对方一点点逼到崩溃。
“自从你到了魏国,摄政王没再联系过你。甚至开战之后,他也对你不闻不问。你会不会还以为是我们把信件都拦了下来?”李越冷漠地陈述事实,“其实他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勒其尔果然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一瞬间暴起,企图挣开束缚。然而绳子牢固,身边还有众多士兵,他刚一动便被按了回去。
士兵一脚踢到他的膝弯,又用刀鞘击向背部,勒其尔被迫跪在地上,上半身低伏着。
他抬眼,艰难看向李越:“你没资格评论他。”
终于将人激怒,李越却缺兴致缺缺,转而问道:“你刚才求见,又是为了什么。来求朕的?求朕千万不要告诉摄政王,说你就在战场,让他赎你回去?眼见没希望见到朕,便想一了百了,免了被胁迫的后患,是吗?”
圣上果然猜对了,勒其尔紧闭嘴唇不肯说话,视线却在闪躲。带着恨意,却不知是对谁的。
李怀安看得差不多明白了,也看够了。
出声问道:“勒其尔,想死吗?”
他主动走到对方视野里,让对方厌恨的眼神能落到自己身上。
走近之后又平静问了一遍:“想死吗?”
他猜应该是想的,恨不得当下就结束自己的生命,让一切折磨停在这一瞬间。
李怀安曾经也这样过。
他弯下腰,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过去:“我也不想让你死。”
勒其尔没说话,只是气息不稳,脸色愈发苍白。
他接着道:“你身上一半流着魏国的血,算起来也是半个魏国子民,我不能随意对你定罪处刑,也不能看着你自戕而亡。但是我可以把你交给赤余,让他们来定你的罪。”
小皇子额头的伤口已经凝结,脸侧的血痕也干涸了,颜色变得有些暗红。
“我相信李秋辞应该教过你一个道理,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曾经没能逃过,于南,你也逃不了的。”
于南这个名字太久没人叫过,勒其尔有些怔愣,连反抗都弱了许多。
太上皇神色如常,看起来还真有些慈眉善目宅心仁厚的味道。
直起身来,摆摆手让士兵们不必太用力。回身看向李越,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圣上方才一直警惕着,以防那畜生突然伤到皇叔。此刻松了口气,答道:“没有了。”
“行,”李怀安对士兵吩咐道,“把他押下去严加看守,别再出什么岔子。”
勒其尔却突然回过神,急迫地想说些什么,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身侧两个士兵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强制着往外面押。
他却挣扎着回头,看向李怀安,愤愤喊道:“你以为自己的罪已经赎完了吗!李怀安,你曾经是什么,以后也会是什么……这辈子你都只会是个罪人,是个废物!”
赤余小皇子像个疯子,又闹又叫。被一路拖走时,嘴里都在喊着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中军帐内又安静下来,李怀安从方才就没动过,背着李越站在原地。
帐中其余人退了出去,他怔愣许久,才低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问心无愧了。”
一片寂静。
他转过身,看向李越,苦笑了一声。
“但好像带着愧疚也能继续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