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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村里传来各家妈妈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一群大人小孩把村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木头,只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子,你看,他们都走了,不理你了。”老头指着树下散去的人群,幸灾乐祸地说道。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木头愤怒地看着老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个黑山老妖,真是把自己害惨了。这下可好,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以为自己是个故意撒谎的小骗子,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老头不悦地说道:“小子,把眼泪擦了,跟我走吧。”
“跟你走?”木头一愣,“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为什么要跟我走?呵呵,这还真是个问题。”老头看了木头一眼,“这么跟你说吧,六年前是我把你抱到了这个小山村,现在我要把你带走,就是这样。”
“是你把我抱到这里来的?”木头一愣,“那我父母是谁?他们在哪?”
这是他懂事以来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一直都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你父母?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老头摇摇头,“当时你们那里发生过一场战争,接着就是瘟疫,老头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全都是死人。老头就是从一个死人堆里把你捡出来的,你的父母,十有.也已经死了。”
“哦。”木头点点头,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关于自己的身世,尤其是自己的父母,木头这几年来问过无数遍,可惜无一例外地都得不到答案。刚才他听老头说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里马上燃起一团希望,然而最终迎接他的,却是失望和绝望。
“好了,小子,不要难过了。“老头摸摸他的头,说道:“老头现在就带你去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会非常喜欢你,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去了那里你就有家了。”
“大家都喜欢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木头一怔,喃喃问道。
大妞没嫁人的时候一直把木头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木头很是感受了几年姐姐的温暖,但自从大妞嫁了人,这种温暖就没有了,村里这些孩子甚至二妞,都不太能跟木头玩到一起,木头在这里生活着总有一种很隔膜的感觉,所以一听有这样的地方,心里就非常向往。
“有啊,我就是从那个地方来,专门来接你的。”老头说。
木头看着漆黑夜色中的点点灯火,想象着老头说的那个地方,心里升起一股温暖的向往。他想了一下,说道:“好,那我跟你走。”
“嗯,当机立断,男儿本色。咱们这就走吧!”老头说着话带着木头飘然而下。
两人正要往前走,“等等。”木头忽然说。
“怎么,你要反悔吗?”老头不悦地看着木头,责备道:“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的是言而有信,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反悔!”木头摇摇头,“我是想去跟张大叔王二婶他们告个别。他们平常对我都挺好的,我要是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怎么对得起他们呢?”
“嗯,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去吧,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老头点头赞赏。
“哦。”木头答应一声,掉头向村里跑去。
他跑啊跑,跑啊跑,首先跑到张大叔家小院门口。
透过篱笆院墙,张大叔家屋里的灯亮着,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木头这孩子,到底去哪了呢?”
“娃他爹,要不你再出去找找吧。这黑灯瞎火的,木头才六岁,万一真的碰上什么妖怪可怎么办呢?”
“胡说八道,哄小孩的话你也信?哪里有什么妖怪?”
……
张大叔和张大婶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木头耳朵里,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关心的。木头默默想着。
他捡起一块硬石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小院门口划出几个字:
木头走了,木头很好,木头会回来报答你们。
他一口气写完,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小院的灯光,转身跑去下一家。
时间悄悄地流逝,木头在七八户村民的小院门口留下了同样的话,又好好看了看承载着自己童年的小村庄,才转身朝村口跑去。
老头一身黑衣凝立在夜色中,木头用自己超乎常人的目力隔着很远就看到了他的背影。木头有一种错觉,这个老头明明个子不高,人也很枯瘦,但站在那里,竟然给人一种山岳般高大的感觉。
“走吧!”木头怀着这种心情,气喘吁吁地跑到老头面前,说道。
“才跑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是得好好练练了。”老头冷冷地看了木头一眼,拉起木头的手,几个起落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小小的山村,慢慢恢复了往曰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