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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跨进了只点燃着七、八根火烛的昏暗大殿。
两旁的神官看到这一幕,马上合力将殿门轻轻关闭,瞬间硕大的殿堂便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来,崽子,坐到这来,我给你讲讲我们李家先祖的来历。”听到殿门轻响,李善三睁开眼睛看了看外孙,指指面前的蒲团突兀的说道。
闪烁的烛光映照的满殿神像的影子扭曲而漫长,如果是普通人身处其中,难免会产生一些压抑、畏惧之心。
不过张木子也算自幼便在宫庙中长大,早已看管了这种景象,盲然不觉得走到神像下盘腿坐了下来,不在意的说道:“外公,不是吧,你让我节食、静坐一整天,就为了听你讲古吗。
而且你早就说过,我们李家的祖先从朱明朝代起就住在‘圆台’天宫镇,几百年来都是开宫庙,替人驱邪除煞的法师,还能有什么来历?”
“我们家的祖宗从‘朱明’年间起,的确世世代代都沦为了民间不入流的神汉、乩童,但在赵宋朝却曾是龙虎山上受皇帝敕封的道家‘天师真人’…”李善三眉毛一挑,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古书,指指点点长篇大论的讲出了一个离奇故事。
原来‘圆台’天宫镇李家最早可考究的高祖乃是千余年前一个名为李截通,出身农家之人,此人之所以叫了这样一个怪名字,乃是因为他出生之日天气大旱,其父与人争水灌田,凭着一柄镰刀,硬生生截断了溪道,该通到自家头地。
这时恰好听‘稳婆’怀胎十月的妻子临盘,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一时乐不可支,便直接以‘截通’两字做了名字,由此也可见其父粗鲁、霸道的性子。
而与父亲截然相反,李截通自幼便温文聪慧,颇有向学之心,可惜家境贫寒,无法读书。
于是在不甘心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操劳于田间的情况下,他竟离家出走,千里迢迢从齐鲁之地远行至道家祖地之一的彭门龙虎山下,伪称家乡遭了瘟疫,一门死绝,只留下自己孤苦伶仃一人在世,为求活命,愿意自卖自身投身山门为奴。
当时是华夏的赵宋朝代,坐朝的皇帝徽宗一心向道,自号为‘道君’,道门于是大兴,举凡上了‘箓牒’的道士都由官府供养,道馆的掌门们大多有着官方品阶,号称‘道官’,与朝廷官员分庭抗礼。
这种情况下想入道门者如过河之鲫,但要把名字写入‘箓牒’,对黎民百姓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过以奴役之身入道馆做些杂役糊口却并不太难,再加上李截通把自己的遭遇讲述的凄惨可怜之至,让龙虎山门的‘知客道士’动了怜悯之心,竟真的把他留了下来,安排于柴房中做工。
因其在龙虎山前观六名砍柴伐木的仆役中年纪最小,又男生女相性子温吞的像个丫头,便被其他杂役戏称为‘六丫道人’。
不过道门中仆役虽然粗疏、刻薄,但凡是入了‘箓牒’的道人却大多博学,有了机会,凭着天生的聪慧、刻苦,二十年间,李截通靠着嘴巧、卖乖东学一个字,西学一个子,竟硬生生的会了读书,并且偷背下了龙虎山中数万卷的道门典籍。
有了真能耐后他自然不甘心于一辈子做个奴役,便故意在砍柴时高唱道歌以谋机缘,数年间竟真创下了赫赫声名,渐渐的就连赵宋朝都城汴京的达官显贵,也都知道彭门龙虎山中有个修道的樵夫。
有名便有望,有望便有势,有势便自然不用再做奴仆杂役,得贵人相知后,李截通轻而易举的便跳过天堑,由山门中烧火的奴役摇身变成了人‘箓牒’的有道之士。
二十余年的辛苦谋划,终于成为了人上之上,他却还不满足,开始遍访道家福地,名山大川,与人论经辩道,三、四年间无一对手,声名大震最后竟上动天听,被道君皇帝所知,召入了宫中唱和‘青词’三日,哄的龙颜大悦,竟一举被封为‘天师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