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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家不是一点没损失。
由于水位的降低,大船都远远停在河心无法靠上码头,河运几乎完全停止了,只有吃水浅的“淮兴”还能勉强开动,但也不能满载吃水。
新建的旅店、杂货铺等由于客流稀少,无一例外地遭殃,让寿礼心里承受不少压力。
周富一听了来自陈仲文、周天群的消息,又对照陈家近来的举动,认定寿礼已经下决心要出手购买淮南船运,急忙亲自带着钱跑到蚌埠。
当他听说廖经理已经开始询价,立即毫不犹豫地下定,并在两天后与对方签了股权转让合同。
然而接踵而至的旱情让他面色如土,不仅客、货运量直线下滑,且每天增加的债务让他越发心惊。
就在他后悔不该轻率从事时,银行催款、股东催债,码头上的工人也围住大门讨要工钱。
周富一这才醒悟,说自己外行人办了外行事。屈指一算,自己即使把家里所有的现钱都拿出来,缺口还有七万元之巨。
走投无路的周富一只好让仲文回来找寿礼寰转,希望陈家买下自己的土地。寿礼先开始以没有现金为由拒绝,后来增加条件反复扯皮几次。
最后在巨大的财务压力面前周富一顾不得其它,只得将淮南公司的股份,连同周家在镇上的住宅、粮店、饭馆和茶庄,一千三百亩土地以七万六千元价格忍痛转给陈寿礼。
他自己清偿完债务,打发了仆人、长工后,拿着剩下的钱,灰溜溜地搬到县城姨太太的寓所去住。
周天群见老爹赔了大部分土地和财产,加上恼他欺负了自己惦念已久的女人,所以干脆以公务为理由回到县里再不露头,临行拐走了以泪相求的阿萍,不大不小地在他爹心里扎了一刀。
另一个倒霉的是仲文,自负地认为自己是经商天才的他这次大大看走了眼。
同周富一合股的结果反赔了三万元,不得不将自己在镇上的当铺和名下的三十亩地押给大哥来偿还债务。
赵氏气得派儿媳来城里找他,谁知仲文却和县长面前寻了个差事,借此带着两个小妾和一对儿女远走合肥了。
王氏没处抓挠,只得回家发狠,找茬将玉玲儿的干哥哥赵小树打一顿、收了他佃的地轰出去。
赵小树既委屈又落魄,没有生活来源只好整日里在三河原周边游荡,逢人便骂陈家无一个好东西!
其实寿礼也没有这样多的资本,但是他可以学委员长拉同盟军呵。
陈述元算一个,然后是三太公,以及本乡的大地主徐庄谢更生和宋庄李树财,前妻的娘家哥哥林果园、母家家主徐庆来也悄悄加入了。
为打赢这仗,他请教了苏昌文,趁着小六儿还在,通过马托尼向法国银行借贷四万元,这成了他拿下周家的底气!
最终寿礼不仅清除了周富一这个后背上的芒刺,将陈家的土地扩大,而且顺手教训了仲文一番。
他扬眉吐气心里高兴,表面不动声色,把周家的粮店和饭馆转手给陈述元,然后从寿春喊来玉清的大弟弟田浦,委他接收周家住宅和茶庄,做陈家在镇上的大掌柜。
虽有旱灾,甚至听说对岸发生了蝗灾,但对寿礼来讲这是他最高兴的一年。
只要灾情过去,播下种,明年收获上来,还清法国银行的贷款不是难事。他让刘忠合从上海聘来的许会计做了个估算,结果是令人兴奋的!
灾害面前也不能光顾着发财,寿礼拿出部分陈粮救灾,在县城认捐了三处粥场,同时命人仔细打扫和维护腾出来的仓房为来年做准备。
他听从马托尼的劝告认真地准备在三河原一带推广电话,为了获得政府的支持,他甚至同意让保安队打出“防共自卫”的旗号,获得了县政府五部手摇电话机的支持。
法国银行的代表视察后非常满意,认为这位陈先生不但有接受先进技术和文化的意愿,而且具备经营头脑和良好的政府关系,因此帮他向银行申请了一万元的追加授信!
连连的好消息背后是寿礼忙得越发团团转,甚至差点忘了季同出发的日子。
季同和文凤完婚后适逢围剿再次开始,不但各地过兵,且到处戒严,季同因此耽搁了,也得以与新娘子多缠绵些时日。
到夏季,在军队镇压下反抗的农民被大部控制住,交通显然顺畅许多。季同与文凤依依不舍地分手,踏上了西行的远程。
看着六弟孩子般的背影,寿礼感叹时光荏苒之余,忽然想起:
“哎,又开始打仗啦。不知道叔仁怎样,似乎快一年没消息了,不会有什么事罢?”
看着院子里红菱和文凤逗弄蹒跚学步的侄儿他哈哈大笑,一边让三牛悄悄找来陈柒铭,嘱咐他今后外出办事时寻机会去找陈担子,兴许他那里有老五捎来的信呢?
但实际上谁也不可能有叔仁的来信,因为他被困山区已经三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