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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依然站在楼道口没走,我索性不再理他,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大之后进了厨房做饭。
等我把饭菜全部端上桌,门从外面开了,老妈进屋,身后跟着季靖闲。
我险些气绝,这下是说什么也赶不走了。
老妈还没脱鞋就开始数落:“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让季总站在门外边呢?电视声音调这么大,又不是耳朵不好使。”
见我不吭气,老妈还想说什么,被季靖闲拦了下来:“魏阿姨,别怪他,是我怕吵到邻居所以敲门没用力。”
季靖闲居然还有怕吵到邻居的时候?他恐怕忘了之前是怎么在我菱北市的房子门口大吵大闹的了,简直说谎不打草稿。
我讽刺地看了季靖闲一眼,他依然面带微笑,尽管我知道季靖闲是一派胡言,但老妈却被他忽悠了过去。
“怎么只有两碗饭?赶快给季总也添一碗啊,你昨天吐成那样,把季总也吐了一身,还是季总把你弄到浴室帮忙清理的。”
我猛地看向季靖闲,他目光坦然,搞得好像是我内心龌龊一样。
我闷不做声地盛了一碗饭,重重搁在季靖闲面前,然后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老妈舀了一勺鸡丁到季靖闲碗里:“来,季总尝尝我儿子的手艺,厨师水准。”
季靖闲笑道:“我吃过,的确好吃,所以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老妈惊讶:“你还做饭给季总吃过?”
我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嗯”了一声。
“哦对,差点忘了你们是朋友嘛,那既然季总爱吃,这两天小尘就多做点好吃的招待季总吧。”
我一愣,把筷子搁在了碗边,用力吞下没嚼烂的米饭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忘了跟你讲,季总还要在咱们家住几天,等郊区那边的房屋全部拆完。反正你的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不行!”我顿时脱口而出。
老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不行?”
“怎么能委屈季总住在这呢?清野县这么偏僻,我的房间又这么小,季总住不习惯的。”我在桌下握紧了拳,边说边看向季靖闲,用眼神警告他。
季靖闲微笑道:“没关系,这里比酒店好,有家的味道,我也是从小县城出去的,小时候居住的条件根本不及这里的千分之一。”
老妈一愣:“原来季总也是吃过苦的人,怪不得年轻有为。”
季靖闲笑了笑。
“行了小尘,跟朋友之间还客气什么,季总市里县里两头跑,多累啊,再说县里的旅馆还没有家里住着舒服呢。”
老妈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从刚才我把季靖闲关在外面开始,她就对我颇有微词,如果再这样下去,难保她不会发现什么。
我看得出,老妈是真的欣赏季靖闲,而且她很想让我和季靖闲走得更近一些,把关系维系好,这也是她之前亲口对我说过的。
我咬紧了后槽牙,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慌来圆。在老妈心目中,季靖闲是我漂泊在外的好友,与我还有着过命的交情,哪有拒绝朋友留宿的道理?为了尽量维持表面现象,我简直苦不堪言,只好保持沉默。
饭桌上的季靖闲像变了个人似的,谦和内敛,彬彬有礼,一改从前的高冷寡言,在我没来得及介入阻止的时候,他已经在言谈间让老妈乐得合不拢嘴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极了,自打我回来的那天起,就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我作为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这以前吧,我对你们娱乐圈的人有偏见,是季总彻底打破了我这个老观念,我还一直担心小尘在那个圈子里也会变得乌七八糟,要是他身边的人都是季总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老妈赞赏地看着季靖闲,竟莫名有种丈母娘看儿婿的即视感。
季靖闲却摇了摇头,道:“清者清,浑者浑,久后自现,像小尘这样多年如一日怀着赤子之心的人,怎么可能陷入污泥呢?”
季靖闲说着看向了我,我也不期然与他对视,又被他眼中的灼热吓退。
说来好笑,这竟是季靖闲第一次夸我这个人,而不是身材和技能,以前他夸我一句,我恨不得高兴半个月,而此时此刻,我却只剩下五味杂陈。
一顿饭吃得我即使在空调下也汗流浃背,我生怕季靖闲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让老妈看出破绽,但好在话题一直围绕着家乡这边和影城的项目上,并没有多提关于菱北的事情。
吃完饭,季靖闲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又是收拾桌子,又是抢着洗碗,俨然一副“都是自家人”的态度。
我自然不想和他争,更不想去帮忙,我无事可做,只能站在一旁,冷眼看他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来回回。
等在老妈面前做足了戏,我才一个人回到卧室。
我找出拳击手套,开始对着沙袋打拳,可心里的难受却怎么都发泄不完。
季靖闲堂而皇之地住进我家,无疑彻底打乱了我所有的平静,我又想起他说的不会放过我……
想着他说过的那些糟心话,我大脑嗡嗡作响,出拳的动作一下比一下凶狠,像是带着刻骨的怒气。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季靖闲的一声“小尘”。
我动作一滞,胸口极速膨胀的郁闷终于顷刻爆发,我猛地转身,一拳砸向了季靖闲几近完美的脸。
他完全没躲,好像是专门等着我揍上去一样,电光火石间,我清醒了不少,然而尽管我及时收住了大部分力气,但他完全不自卫,拳头还是擦到他的下巴,拉出一道小口子,几秒之后渗起一层血迹。
我喘着粗气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无措。
他用大拇指蹭了下伤口:“小尘,解气了吗?”
我没理他,咬开拳击手套直接离开卧室,回来的时候把碘酒和创可贴递到他面前。
他的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关心我了。”
他接碘酒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碰到了我的手,我像碰到火一样猛地缩回来。
“赶紧处理一下,别把血蹭我床上,我嫌脏。”
我恶声恶气地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席子铺在远离床边的地上,又套了个新枕头。
季靖闲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我没理他,地铺打好之后,我才冷道:“季靖闲,我不管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明天早上立刻离开我家。”
我没等他反应,直接拉过毛巾被,背对着他躺在了地铺上。
不知过了多久,季靖闲突然在我身后轻笑了一下,不同于他以往的冷笑,像是自嘲,又好像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整个晚上,那声轻笑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直到天亮我都没能好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