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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凉州的下一任归属就成了一个问题。
若是在太平盛世,刺史当然是有朝廷委派,可是现在不同,处处兵荒马乱,尤其是凉州这样的边陲,更是天高皇帝远,朝廷如今自顾不暇,手自然伸不到凉州来。
杜怀真有四个儿子,杜瑛,杜慎,杜青,杜若,而且这四个人都是嫡出,杜怀真生前并没有说明刺史之位该传给谁,于是四个儿子互不相让,争执不下。
李轼亲自去了刺史府凭吊,安茹儿也跟着一块儿去了。虽然刺史府内讧严重,可是从外人来看,并看不出什么端倪,相反,一切都很平静。
刺史府已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门口挑出一支招魂幡,数个白纸糊的纸灯笼挂在门口晃悠悠的,门口立着两排穿着白盔白甲的侍卫,纵然在阳光的照射下,依旧泛出森冷和沉重。
来凭吊的宾客很多,而李轼的到来引起轰动,刺史府有头有脸的人都迎了出来,纷纷拜倒。李轼摆摆手示意不必,众人才起身,低眉顺眼的跟在李轼的后面。
安茹儿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几个人里面有个熟面孔,正是和自己谈条件的元闵。元闵总是给人一种心眼多多的感觉,加上他之前还曾经和自己谈过不平等条件,安茹儿对此人自然没有好印象。
元闵也装作不认识安茹儿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走在后面。
正屋已经被布置成灵堂的样子,庄严肃穆,杜家的人都守在灵堂里。为首的一名年轻男子正是杜怀真的长子杜瑛。
安茹儿站在李轼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杜瑛年纪最长,看上去十分稳重,身材魁梧高大,待人接物也颇为老道,俊朗眉宇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在长期的行伍生涯中磨练出来的冷静沉着。
跟在杜瑛身后亦步亦趋的男子也是一袭孝服,和杜瑛的打扮是一种规格,正是素日和杜瑛关系不错的杜青,他和杜瑛的相貌不甚相似,虽然算的上是英挺,但是眉骨稍微有些突出,遮挡住了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城府,甚至阴鸷。
杜瑛一见李轼,立刻在三米之外站定,然后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中的礼仪。动作干净利落,一板一眼,分毫不差,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杜青也有样学样,跟在杜瑛后面一起跪下。
李轼受了两人的礼,然后轻轻在杜瑛手臂上一托,口气温和道:“起来吧。”
说完李轼走到杜怀真灵位前拜了三拜,并燃了清香一柱。这一套动作被他做来没有违和感,自然而然的丝毫不拿皇子的架子,让杜瑛颇为感动和动容。
杜瑛道:“王爷亲临,实在是折杀末将了。”
李轼道:“杜大人是朝廷栋梁,多年来镇守凉州,劳苦功高,如今仙去,本王自然是要来祭一祭的。”
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安茹儿穿了一袭男装胡服,头发束起戴了帽子,帽子刻意压的低了,把明艳面孔收敛了不少,站在门口的人堆里并不十分起眼。
安茹儿的目光很自然的投到李轼和杜瑛两人身上,却无意中发现杜青低垂的眼帘飞快的闪过一丝类似冷笑的神色。
安茹儿警觉的在杜青的脸上转了一圈,那抹冷笑早就消失了,以至于安茹儿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灵堂里还有其他客人,而李轼身份贵重,不可能一直呆在灵堂里,杜瑛道:“王爷还请到偏厅用茶。”
李轼点点头,在杜瑛的指引下往偏厅去。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悲戚的哭声:“父亲!”
那声音悲怆凄厉,声声带着血泪,痛不欲生,让在场的人都为他的悲痛而感染和动容。
杜瑛是个做事很墨守成规,而且讲究礼数的人,虽然现在是丧期,属于特殊情况,但是那人的明显失态还是让杜瑛皱了皱眉头。
院子里跑进来的也是个通身缟素的年轻男子,他跌跌撞撞的扑进灵堂,扑在灵位前嚎啕大哭,甚至几欲晕厥。
因为李轼在场,还有其他宾客,所以就算有人痛哭,那也是刻意的压制,并不会十分过分,而此人显然有点太过夸张。
李轼缓缓回过头,看着那痛哭的男子,脸上划过异样。杜瑛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上前低声劝道:“二弟!”
声音里有急切和责备,那人听到杜瑛的声音,身子一顿,猛的转过身,狠狠的瞪着杜瑛,眼神冷鸷如刀,几乎要在杜瑛身上剜出个洞来。
此人正是杜怀真的二儿子杜慎,按说杜家的儿子都应该在灵堂上,这个杜慎呼天抢地的从外面跑进来,而且一进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是格格不入。安茹儿有种预感,这个杜慎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痛哭一场那么简单。
杜慎根本不理睬杜瑛警告的目光,反而扬起下巴冷冷的看了杜瑛一眼,然后很意外的,转身重重的在李轼面前跪下。
李轼一愣,杜慎已经开口:“王爷!我父亲并非病死,而是有人陷害而死,还请王爷做主,为我父亲讨一个公道,揪出凶手,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说完他一躬到底,跪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