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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道:“坐下吧。”
聂武敬说了句谢恩,又坐了下去。
殷玄又让殷德和夏谦坐下,然后往下问聂竖有,聂竖有的回答跟三公一样。
殷玄转头,又先去问其他的聂氏官员,聂氏官员给出的回答也与三公一样。
殷玄淡淡地想,聂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声势,实在是实至名归。
一个大家真正的修为,在这个时候展露无遗。
当然,殷玄先问三公,先问聂氏官员,自然也是因为三公的影响力太多,而这满朝的文武百官中,又有很多官员是以聂氏马首是瞻的,当这四方势力都表了态后,其他的官员就很好打发了。
满朝的文武百官,殷玄基本一个挨一个地问了,但偏偏,他没有问封昌,没有问聂西峰,没有问聂不为,没有问殷天野,没有问陈温斩。
封昌看向龙椅上的男人,一时心生感慨。
聂西峰和聂不为也眯了眯眼,打量着龙椅上那个从十岁起就跟着他们一起开始浴血奋战的少年。
殷天野挑眉低笑。
陈温斩面色不好看,他头一回觉得他不大认识这个当了皇上的男人了。
撇除了这五个人,其他的官员们都表了同一个态后,殷玄朝随海挥了一下手,随海便拿了纸笔下来,从殷德开始,联名表态。
聂武敬提笔朝纸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低叹了一口气,等罢了朝,他停都没停,直接去了紫金宫,可殷玄哪会让他抢先,他是走着去的,今日殷玄是坐御辇去的,比他早了太多了。
聂武敬去到紫金宫,知道皇上也在后,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门,没进,转身走了。
殷玄下了朝也是停都没停,直接来了紫金宫,这个时候聂青婉还没起,殷玄也不让人去打扰她睡觉,他就在侧厅里等着,一直等到辰时,她起床,而在她起床的时候,他喊了宫人,让他们去通知御厨那边传膳,宫人们不敢忤逆他,当下就去御厨传话了,所以,等聂青婉穿好出来,早膳也开始在摆了。
殷玄来了紫金宫,任吉自然知道,聂青婉醒了后任吉就向她说了,可聂青婉没反应,出来看到他,她也不理。
殷玄见她对他视而不见的样子,想着她其实也还是孩子,有时候爱恨表现的太明显,气他恼他的时候简直连隐藏都不会,直接就挂在脸上,好歹是太后,天天想母亲儿和的,怎么就不知道装一装?
殷玄见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跟任吉说早上想吃什么,他站在那里,双手交叉背在身后,而交叉在背后的手正捏着今天早上金銮殿里的百官们的联名书,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他默默一笑,出声说:“朕已经让御厨那边传膳了,太后直接去吃就行了,你每日吃的菜都差不多,今日上的也是你最爱吃的。”
聂青婉一听他这话,倏地扭头,正面看向他。
今日她穿的花俏,二十三岁的姑娘,就算是太后,可也鲜艳娇滴,洋气的紫色宫裙衬的她肤白唇红,头上簪了花簪,耳旁有流苏,耳坠是同色系的玛瑙,手指豆蔻香兰,诱人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
殷玄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对上她犀利的视线,他也没躲没闪,以前他不敢看她,可如今,他似乎没什么不敢的了。
当知道她想要离开宫里,搬到皇陵别院,她想要离开他时,他的心就从爱她的卑微里凌驾到了一个帝王该有绝情里。
他要留住她,就只能凌驾在她之上。
殷玄撑开两手,拿着百官们的联名信走过来,伸手往她面前一递:“朕知道你不想看到朕,也不想让朕打扰你吃饭,朕不是过来打扰你吃饭的,朕是过来给你送这个的。”
聂青婉垂眸看向他伸手递过来的东西,出声喊:“任吉。”
任吉哎一声,伸手接过殷玄手上的纸张。
接过来后,他就将要纸张递给聂青婉,聂青婉却陡地一转身,朝着门外去了。
任吉只好又将手收回来,将纸先塞进袖兜,冲着殷玄见了个退礼,跟了出去。
殷玄站在那里,他的双手已经放了下来,垂在身体的两侧,袖袍宽大,掩住了他的手,无人可见他攥起来的手青筋突绷,戾气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顺着筋脉袭上他的心口,让他的心也胀起了满腔戾气。
他盯着聂青婉离开的方向,久久的没有动。
他回想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光,他回想以前他来紫金宫吃饭他是何等的开心,她又是何等的温柔,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殷玄回了龙阳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的宫女和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下,纷纷跑开躲远,就是随海,也缩着脖颈离的远远的。
殷玄是想不通,明明他留住她了,有了文武百官们的联名书,她想走也走不成了,可为什么他不开心,尤其当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了,看到对面没有她,他那一刻几乎暴躁的想要摧毁面前的一切。
就这么一刻看不到他,他都无法忍受,更别说她如果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彻底离开了他。
他会疯掉的!
聂青婉吃饭的时候没有看任吉手上的东西,等她吃完,去御花园里散了会步,这才找了一个亭子,坐下,让任吉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看完,她唇角勾起冷笑,气的一把将这纸揉成了团,狠狠地甩出老远。
任吉见她不明所以地又气了,连忙跑过去,将纸团捡起来,一点一点地摊开看,看完,他面色一沉,想着皇上还真敢,联合三公以及大臣阻止太后想要搬去皇陵住的心思,这是在向太后示威呢!
任吉面寒着走过来,冲聂青婉说:“太后不要生气,不能搬到皇陵别院了,老奴也能带你出去,你什么时候想出去,老奴就什么时候带你出去。”
聂青婉冷笑:“我气的不是不能搬到皇陵住了,而是他这样的心思。”
她忽然一阵闷叹:“罢了。”
只两个字,似隐去了一切未尽之言,也似隐去了一切喜怒哀乐。
任吉怕她生气了又头疼,赶紧说:“不如今天就出去逛逛?”
聂青婉想了想,原本今天是要做什么事情呢?是要见薛紫微以及另外两个女子,然后让殷玄挑一挑,看一看,昨天他点了薛紫微,想让她当皇后,今天是准备让他当面看一看的,可如今她也没心情再管他的事情了,殷氏皇族的子嗣,自有他殷氏皇族的人操心,也自有那些文武百官们操心,她这个碍人眼的太后,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聂青婉起身说:“走吧,我记得五月有踏春节。”
任吉笑说:“早就过了。”
聂青婉一怔,表情略略的失望,但任吉又说:“踏春节是在五月初,但五月底有岁欢,岁欢是半年一回,大多都是六月开头的时候举行,现在街上应该在准备了,我们出去看看?”
聂青婉说:“走。”
任吉问她:“要换衣服吗?”
聂青婉说:“我不用,你换一套吧。”
任吉说:“那太后等老奴一会儿,老奴换了衣服就过来。”
聂青婉点了点头,等任吉离开后,聂青婉一个人坐在亭子里,但只坐了一小会儿,陈温斩就找了过来。
陈温斩去吃了饭,回头再去紫金宫,就听说太后出去了,他一想到今天金銮殿上殷玄做的事,心里就直打鼓,又担心聂青婉再头疼,虽然知道有任吉守着他,昨天也跟任吉说了,不能离开太后,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就急忙找了过来。
看到聂青婉又是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虽然四周都有宫女和太监,但任吉不在,陈温斩气的把任吉骂了个狗血淋头,昨天才跟他说不能离开太后,今天就又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