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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明喜进山赎被胡子打劫的皮子后,吉德趁此时机,偷偷干了一件叫人匪夷所思的大事儿,带领土坷拉一伙儿小哥们儿,空手套白狼,赊鱼,做生意,捣腾大鲤子鱼,开始“滚雪球游戏”。嘿,一炮打红,日头成真金,月亮成白银,成了气候。嗐,叫世人乍舌,直秃噜眼珠子,拿耳朵呱呱搧个个儿的大嘴巴子。
这天,吉德向二掌柜在柜上借了五块大洋,套上柜上的马爬犁,买了些猪肉、烧锅、布料,先看望老鱼鹰,又到牛家围子,看望小兄弟们,实施他酝酿的计划。
到了老鱼鹰家,拎了一大块儿猪后秋,绷了一坛老山炮酒,孝敬老鱼鹰。老鱼鹰高兴得老眼开花直吧嗒烟袋,管自个儿一个劲儿地嘿嘿。云凤撅嘴的不高兴,唠叨心里只有爷爷忘了妹子。吉德干嘿嘿逗着云凤,“给干哥哥做啥好吃的呀妹子?”云凤冷冰冰地说:“你光大脚丫子踩****台一步登天,成了阔少爷,啥好吃的没吃过呀,咱这旮旯穷,只有高粱米籽儿,还不够熬一顿粥的呢?”老鱼鹰抹脸地说:“柜上送的粳米,不还有那老些呢吗?高粱米籽儿多拉嗓子,云凤你咋抠馊上了呢?”云凤抹耷眼皮地说:“你老爷子多哏呀,孙子孝顺,大掌柜的惦稀,咱一个小白鸭,连毛都没有,叫人心寒不?白跟套近乎了,弄个白搭白?”老鱼鹰嗯嗯的瞟眼吉德,吉德诡笑的搂开大氅从怀里腰带上拽出两块儿花布料,拿在云凤眼前晃来晃去,云凤愣神的噗嗤一笑,一把夺过来,抖落开,拿在胸前比量,“德哥就是有心,扯这块儿花达呢花布,正和我意。”说着,又在老鱼鹰身上比量,“鱼鹰爷爷,要不给你做上?”
“哈啊,”老鱼鹰乐着谝哧云凤,“这就美出鼻涕泡了吧,口是心非?我要穿上,不成了花老抱子了,成啥样子,还不叫老光棍们,把我抢了去,当‘褥子’压巴了呀?”云凤一抹达老鱼鹰,“不吐人嗑,荤话?”又抖落一块蓝靛花达呢布在腿上比量,“哼,一套,正对色。德哥,你真懂女孩子心思,咱得意啥,你都猜到咱心里上了?”吉德笑嗤嗤地说:“俺是谁呀,你肚子里的蛔虫。这回,还是高粱米籽儿不了?”云凤一拧搭,“早拿出来不结了,叫人家显得小气?你坏!”云凤美达达的,遂意地哼哼着不知啥小曲,高兴的生火做饭去了。
吉德凑到老鱼鹰跟前,挨着坐在炕沿上,“鱼鹰爷爷,咱们凿冰眼打鱼吧,俺想跟你学一手?”老鱼鹰说:“那有啥学的,消停跟你大舅做你生意得了,那玩意儿有啥出息,一辈子够不着后脑勺,别扯了?”吉德执拗的说:“俺就是想做鱼的生意。”老鱼鹰说:“净扯?鱼稀烂贱的,死冷寒天,劲没少费,赚不着啥钱?”吉德说:“肯定挣大钱。”老鱼鹰不信地说:“别蒙我了你?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挣不挣钱?”吉德看老鱼鹰不愿挪窝,就将军地说:“你还是对俺这个干孙子不贴近,藏着掖着,不肯教俺?”老鱼鹰一听火上了,“这啥话说的?你老鱼鹰爷爷是那种人吗,叫你看扁了?走,拿上家伙,打鱼去。”吉德说:“鱼鹰爷爷,还打那鲫鱼拐子啊,俺懒稀吃?”老鱼鹰眼一瞪,“嘿”一声,“这大少爷当的啊,鱼八鲜魁首都不稀吃了,狂的啊,口味高了,你想吃啥?龙须鳇鱼脑,这大冷天的,咱可没那能耐?”吉德将军儿说:“贴边儿。鲤鱼跳龙门!你不会连大鲤子也打不上来吧?”老鱼鹰一嘿喽,“你不用缸咱,咱打大鲤子,撑死你个臭小子?”
爷俩顶着号号叫的寒冷江风,到了松花江打鱼地场鲤鱼滩。老鱼鹰趴在叫江风扫得一点儿雪渣儿也没有的镜子一样的冰面上,指着透着蓝巍巍绿莹莹的冰下说:“大德子,你看啊,日头一照,见着鱼活动没?”吉德努着大眼珠子,死劲往冰下瞅,“深耨耨的,没见着啥呀?”老鱼鹰说:“你看那冰下,一深一浅滉滉的暗影,那是水在滚动。这江冰和江水不和潋,有个一捺多豁豁的空当,阳光一照,雾气糟糟的。你细看,鱼搅和的鱼花,就鱼喘气吐的泡。我敢打保票,这是个鲤鱼窝,得有几百条,都不下十拉斤。凿冰眼,打窝子,操上来你就信了。”吉德拿冰穿开始凿冰,“俺在哈尔滨住店,听姓金的老掌柜说,咱这㧟鱼可齉了。”老鱼鹰装着烟袋说:“还用他匹嗤,齉不齉我还不知道?咱这㧟的鱼,一绺子一绺子的,啥鱼栖啥窝子。这鲤鱼滩,大多是鲤鱼,旁的鱼靠不了前儿。”吉德问:“打窝子操鱼,小打小闹,这要大批量的,得打多少个窝子,够累人的,还有別的法子吗?”老鱼鹰说:“法子不现成的吗,下大拉网呗!那拉网分大、中、小。大网一片六丈,一百片;中网有四十片的,六十片也有;小网二十片。分两层,啥网眼打啥鱼。一般上层打大鱼,下层打鲫瓜子。大网一网上来,得有上万斤。拉大网,不是一个人几个人干的,得几十号人干。打好窝子,下网得拿木头杆子穿针引线,起网得叫驴拉转磨,拉网。那大扯去了。咱眼前也没那大网,干不起。小网,家里现成的,拾叨拾叨就行。”吉德喘着粗气,甩掉皮大氅,拿铁锹铲出窝子里的碎冰,高兴地说:“鱼鹰爷爷,那可太好了。俺想贩鱼,就怕打不上鱼。按你说的,这就不愁了。”老鱼鹰“咣咣”穿着冰,“那愁啥,我倒愁打上鱼,你卖不出去?堆那儿,一开春全瞎了。都是小命,多痛心呐!好了,打通了,拿操箩子,把碎冰块儿捞净,一会儿就起鱼花了。”吉德捞净碎冰块儿,就见鱼嘴儿咕嘟泡了,“神了鱼鹰爷爷,这鱼嘎巴嘴呢?”老鱼鹰从吉德手里接过操箩子,慢慢下到水里停停,往上一操,一条大鲤子兜进了操箩子,老鱼鹰往上一撅,大鲤子就摔在冰面上打滚撅打尾巴,嘎巴嘴儿挣扎挣命。
“哈哈,”吉德绷在怀里,“好重啊?真有十了多斤。”老鱼鹰一条一条捞鱼,嘻哈的说:“我咋说了,就跟捡的。”吉德说:“鱼鹰爷爷,你能多叫些渔家打窝子下拉网吗?”老鱼鹰说:“裤裆里抓蛤蟆,手拿把掐!那就一嗓子的事儿,有啥难的?大酱块脑袋瓜子,挣钱谁不干呀,除非他是酱杆儿穿的傻子?”吉德说:“鱼鹰爷爷,当真人不说假话,俺眼目前可没钱,得先赊着。”老鱼鹰说:“赊着,净瞎说?你大舅那大铺子还缺钱,糊弄鬼呀?”吉德说:“俺想个个儿干,不想拉扯上俺大舅。”老鱼鹰嗬嗬的说:“挺有尿啊?光棍,不娘们,离了巴子照样生孩子!我就稀罕你这**劲儿,能撅搭就撅搭,脱裤子亮家伙,不装熊!先赊着,还不上我打鱼还。”吉德说:“有你这句话,俺心里托底了。鱼鹰爷爷,你老把心放在肚子里搁好了,俺真上天了,你别把心蹦的跟这大鲤子似的。”老鱼鹰说:“我像这大鲤子,蹦蹦就瘪咕了,瞅你说的?我就像那老王八还差不离?不紧不慢,活它千百年的,我还想抱重孙子、提溜孙、搭拉孙呢。”吉德一脸晨曦的说:“那敢情好啊!俺给你老生一窝一窝的鲤拐子,叫你老搂过来抱过去的,一天累的直齁喽!哈哈,俺再给你找个帮手。”老鱼鹰说:“啥帮手?”吉德说:“老伴呗!缝缝补补,铺炕做饭。”老鱼鹰说:“我可修行大半辈子了,整那玩意儿不破我童子身了吗?不要,不要。哼,大德子,你裤兜放屁,这可是两炮岔开响啊!有对撇子的,你张罗,我破身就破身吧!”吉德点着老鱼鹰,爷俩开怀畅笑。
“阴呼啦的这天,”老鱼鹰拿手遮凉蓬望着天,“傍黑准下小清雪。大德子你腿快,回去把你的爬犁赶来。这三十多条鱼,搬不动扛不了的,堆这旮子埋上雪,浇水冻上冰壳子也不行,都叫狼和狐狸啥的刨着造了,怪可惜了了。”吉德答应一声,人已蹽出老远了。老鱼鹰捋着冻上冰碴儿的花白胡子,看着吉德远去的背影,梗下脖子,自语磨叽,“就是小伙子,腿快!”
转眼,吉德赶着爬犁,卷着一溜的烟泡跑回来了。云凤兴奋的也跟了来,下爬犁就“哇”的看着一堆鱼叫上了,“这我做顿饭功夫,你俩一只老猫一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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