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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吃吧!还等啥,我丁巴这么烤着吃。焦黄糊巴的,好吃!也没啥好嚼裹,先对付一顿,垫巴垫巴,赶明儿个,我打冒眼,操几条大鲤子吃。”老鱼鹰看吉德哥仨不管不顾的,烫得两手来回掂倒着个,造了起来,乐呵呵地说:“狼崽子,慢点儿,滚烫的,炸崩牙?就着烤鱼吃,咸个汁的,酥香崩脆的,好嚼裹了这家伙。”说着,走到东南墙犄角破鱼网罩着的木架前,从一个破瓦盆里抓一把碎猱猱的小鱼,撩起鱼网,“我说叼鱼郎兄弟,咱俩同一个名又干的同一个勾当,你在江上那十八般武艺比咱老鱼鹰强百套了,咋还叫冰排把你整折一个膀子呢?嗨,你家也不能归,得在这噶达跟我这孤老头子作伴猫冬了。这刚封江,下不了网,打不了冒眼儿,没啥好嚼裹,江边儿捡的一些叫冰排撞死的小鱼崽子,我的冤家对头,你就别像你个个儿在江上头挑肥捡瘦的了,将就吃啊?”老鱼鹰嘴上磨叨着,把一爪子小鱼丢在笼子里的地上,叼鱼郎歪头看看老鱼鹰,一口一口地叼着小鱼吃起来了。老鱼鹰放下鱼网,“唉,啥都有一个万一呀!你叼鱼郎不折了膀子,能到我这破家当客呀?”说着,手在大襟上蹭蹭,走到南墙,从墙上摘下尿憋子酒壶,拔开塞,个个先酎了两口,“喝上两口,压压惊,暖暖身子。”吉增接过酒壶,猛整一口,哈哈地说:“爽啊!一下子串个兜底儿透。”吉德也不含乎,连灌了两口,“老爷子这啥酒啊,挺冲的。俺好像搁哪喝过?”老鱼鹰夸耀地说:“黑龙镇上的老字号烧锅了,老山炮,冲吧?二流,七十多度。茬江前,我搁两花筐大鲤子跟烧锅换的。挺合适,十升装,两大坛子。”吉德叫吉盛也喝两口,吉盛推开说:“享受不了那玩意儿,猴辣的,乱性!”吉盛不是不会喝,也能喝一点点。至打酒后跟杜鹃造那一场意外情,心里犯膈应,老觉得怪对不住杜鹃的,就有心离酒远点儿,省得酒后无德。老鱼鹰好(hao)酒,也不饶旁人,就拍着吉盛的肩头说:“小嘎伢子,还懂得酒后乱性,你乱过吗?我老鱼鹰打了一辈子的鱼,喝了一辈的酒,就是一辈子没乱过性,打了一辈光棍儿!跟啥亲哪咱,跟酒亲!提气壮阳,舒筋活血,消愁解闷,去病去灾,身体硬朗。喝完了,晕晕乎乎的啥也不想,啥事儿不管,啥也不愁,啥火不上,傻呵呵的,叭噔炕上一倒,呼呼上了二道岭,一觉醒来,疲倦全吓跑了,全身轻松。小嘎伢子,你倒啥刺儿,麻溜的喝一口,管你睡一宿好觉。养足精神,好上镇上找你的啥鬼亲戚去。”说着,提溜吉盛的耳朵,“来,你俩给我灌!我就不信了呢,到北大荒这地界哪有不喝酒的,我还斗不过你这小嘎伢子?”吉德看老鱼鹰这么爽朗开心,也凑热场,拿尿憋子往已叫老鱼鹰捏开吉盛的颊囊里倒了一口,老鱼鹰一松手,吉盛咕噜咽下去了,脸刹时通红,挤出两个眼泪疙瘩,个个儿抓过尿憋子咕咕又喝了两口,打着酒嗝喊:“痛快!”老鱼鹰嘿嘿地扑拉下吉盛的头,“这不也喝了?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孔圣人七十三,孟老先生八十四,我活七十三了,到坎儿了。一辈没婚没娶,膝下无儿无女,是个老绝户头子。遇见你们仨臭小子,我老光棍儿老高兴了啊!”吉盛冒酒嗑的问:“看你的样子,腰杆儿挺硬的吗?鲁大虎见你都溜溜的,狗似的。”
“唉!那还不是冲老三的面子上嘛!要没老三这一层,他勒我,虎拉巴唧的玩意儿?待会儿再说,喝酒!”
一老三少,就着大饼子和咸鱼干,喝着,笑着,冉然冷眼一看,爷爷领着仨孙子嬉闹,好似祖孙一家子。谁知吉德哥仨身陷囫囵,命牵一线呢?吉德看善良的老鱼鹰吐露心扉,表露出对他仨的好感和钟爱,也就无拘无束的陪着老鱼鹰高兴,暂时忘掉了身处险境。但他不知险象环生,就发生在这其乐融融的背后。老鱼鹰活到这㧟,从来没有过和几个孩子们在一起的欢乐,享受不到天伦之乐给予的快感。天穹作美,大死冷天的把三个可爱的后生奉送给他。仨孩子脸上苦涩的欢笑,劈开了老鱼鹰紧闭的善良,如放开闸门的洪水,冲破了老鱼鹰沉淀多年苦闷孤独的愁怅。暂时的欢愉,暂短的相处,孩子们是善意的也是无辜的。老鱼鹰总觉得应该为这仨孩子做点啥?
老鱼鹰喝够了,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