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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盛抻脖儿探头够够的看,羡慕又嫉妒地说:“俺的乖乖哟,这大柜面,多气派!这皮鞋这皮靴娘哟多亮啊!瞅瞅俺脚上的棉花包,打多少油都白搭呀?这老天咋就这么不恭啊,一样的脚丫子,就有贵贱之分咋的呢,太馋人了!”吉增说:“你别净往那好的叨呀?你看那光板厚牛皮皱褶勒的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㧟㧟擦擦的咋穿呀?”吉德像模像样的说:“那鞋叫靰鞡。不能光板穿。得续上靰鞡草才行。大雪死冷的天,在野外非得穿这玩意儿不可。小火炉似的,可暖和了。”吉盛省悟地说:“啊,大哥你跟俺说的靰鞡,就这个样啊?瞅着是不咋地,像个大熊掌,穿在脚上可够砢碜的啊?傻哥家的大毛和二毛,脚上趿拉的不就是这玩意儿吗?”
小哥仨远远的望着,议论着,没敢靠近柜台前,怕享受伙计们的热情推荐,又怕只管看买不起的沮丧,遭伙计们冷眼的尴尬。这是他们仨在营口铺子学徒,站栏柜站出的体会,大葱蘸狗屎,哪还敢造次啊?
吉德看靠里的炉子前,坐个翘着二郎腿、托着水烟袋的大老爷们,四十啷当岁,梳个油光钲亮的大背头,圆木斜着截开的脸型。一双炯炯有神的肿眼泡子,窄挺的直鼻梁,八字胡儿长长的柳搭在刀片嘴唇上边儿。穿一件青面缎子棉袍,脚下一双挤脸黑皮面棉鞋。看那打扮那作派,虽不华贵炫耀,也不俗气。虽不张扬显露,也不落套。虽是暗含傲气,也算是平和。虽是透着霸道,也可说是平凡。吉德眼睛也毒,认准这人就是这周家铺子的掌门人,周大掌柜。
吉德有些畏首畏尾的犹豫,又有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个个儿的嘴,咋张也不花钱,开口三分利。他周大掌柜再眼高不勒人,也是凡夫俗子,不会吃人,顶多热脸碰个冷屁股,丢个架,臊个脸。做生意人的脸,也就谁逮谁拍的小孩儿屁股,哪有那么金贵?低三下四,换的是人家兜儿里的银子。仰天翘鼻的,那还是做买卖吗?惊堂木下,没有买卖可谈?
吉德向吉增和吉盛一甩眼色,就不亢不卑的奔向炉前,微笑有礼貌的哈哈腰,声音谦恭的搭话,“哎,大叔,俺向您打听个人呗!”那人忙放下二郎腿,往椅背上挪挪身子,两手捧着水烟袋端坐,抹耷下眼皮,喝喝亮亮地说:“哎哎的,哎个啥呀?打你仨一进门,咱就瞅着呢。”
这时,从柜台门冒出一个柜头模样的人,对吉德嚷着,“你啥人呐?咋说话呢?套啥近乎?贬谪谁呢?大叔也是你叫的?别叫糟践喽,最起码得叫声老爷吧?我跟你说啊,这是周氏皮货行商号的周大掌柜,也是东家。你们仨臭小子,别狗眼看人低啊?”吉增不忿了,冲那柜头喊:“你算哪棵甩大鼻涕的冻葱啊?咋的早上没漱口吧,还是没刷牙,干嘛埋汰汰的沁屎嗑呢?谁狗眼看人低了?店大压人是不是?俺看你是狗肥蹭尾巴——短抽油?你要不会说人话,去一边拉学狗叫去!”
过来几个伙计,张牙舞爪的,“哎哎你们哪来的?干啥吃的?东张西望的,想找茬儿呀?”又七嘴八舌的,“你们两个穿的溜光水滑的,咋管的下人,任他撒野?”“你们也不带点儿你们那噶达的棉花纺纺『访访』,这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周家铺子吗?”“小黄县,你们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想来抢生意呀?”“两三年前,那黑龙镇的老黄县牛不牛,咋样啦?还不是扎生,不交地面钱,叫人起走了?”“你们仨黄头毛小子,咋上这噶达起横,拔梁子,想找死吧?”
周大掌柜的笑呵呵站起来,高高膀膀的大个子,有点儿长者风范,慢条斯礼地说:“好喽!吵吵啥呀?人家打听个人,也不知咱是干啥的,咱脸上也没贴贴,叫声咱大叔就是礼数到了。咱店大不压人,来的都是客。丁二柜,叫人都下去吧,该干啥干啥。呵呵,这憨憨的小爷们,蛮横的吗?挺尿性!不吃亏,不装熊啊?好嘛!丁二柜你也是的,搭啥腔啊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丁是丁,卯是卯的干啥?叫啥不行,不是叫了吗?啊哈,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咱瞅你仨是路过这儿,不是来买东西的,倒像当过铺子里的伙计。一般逛铺子不卖货的,走马观花,问东问西。你们不问,只是远远的瞅,品头论足。”他指着吉德说:“我咋瞅你像个人呢,就那双眼睛。”周大掌柜拿水烟袋嘴抵着下巴子,两眼睄着吉德,“哼,备不住啊!”随即又对着吉增说:“穷横这个,我看你不是啥下人,穿戴不同而已,是块需要进铁匠炉锤打锤打的料。气直胆壮,有那么点儿山东黄县人以外的梁山好汉的底魄。”说完,瞅瞅吉盛,“这小水葱儿,好孩子,将来有出息呀!”周大掌柜嗯嗯地微笑着点头,看样子,心里好像有啥事儿想着。
吉德谦谦君子地说:“大叔,请见谅。俺弟不懂事,冒犯了周大掌柜。大叔,你从表面咋就能看出俺们学过生意呢?”周大掌柜的嘿嘿一笑,“这是咱的直觉。你们穿的鞋,这是咱铺子的货。昨晚黑儿,一宿香客栈的伙计卢二,在咱这㧟记的账,赊去的。这更增加了咱的判断,你们是来谋生的。遭了不少的罪,打这还要走,往下江去。哼,黑龙镇吧!好!好!你们打听谁,看咱能不能帮上忙?”
吉德抱拳作揖的说:“俺叫店伙计来买双鞋,你老都能哨到大雁的踪影,慧眼耳聪啊!老前辈,俺佩服你的眼力,够毒的,入木三分。俺们姓吉。俺叫吉德,是老大;穷横的,叫吉增,是老二;那小水葱儿,叫吉盛,是老疙瘩。俺哥仨在营口学的徒,还没做过生意。打黄县老家来,路过此地,想打听一个人,在此地开过皮货铺子的俺大舅,他叫殷明喜。”
周大掌柜的甩唧几下头,兜着耳朵问:“谁?”
吉盛大着嗓门说:“殷明喜!”
“啊,”周大掌柜的愣愣地问:“殷明喜!黑龙镇那个殷明喜?”
小哥仨惊喜的点点头。
“哎呀妈呀!”周大掌柜的一拍大腿,“光头和尚碰见了戴帽和尚,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殷明喜,这个名字咱这噶达没人知道。他开铺子那会儿,时间又不长,大伙都叫他的外号,千里嗅。鼻子好使,啥皮料捂上眼睛拿鼻子一闻,就知道啥品质。殷明喜的名字只有咱知道,你们算打听对了,找对了。来,来,丁二柜,去叫小四,领他们到咱家安排一下住处。那寡妇店有啥好住的,没好住没好吃的。咱要跟这仨后生好好聊聊,好好扯扯,好好唠唠。”吉德忙说:“周大掌柜,俺已在一宿香客栈住了两天了,就不麻烦您老啦!你知道俺大舅在这儿还留下铺面吗?”周大掌柜的说:“哎哟傻孩子,你大舅的铺子头三年就黄了,有个铺面有啥用?咱跟你大舅处的啊,像亲哥们似的。又是同行。先在家住下,咱爷们再嘎嗒。”
二柜凑到周大掌柜耳边儿说:“那寡妇店是你亲家母开的,她不会有啥想法啊?前嫌还搁在那噶达,这……”周大掌柜一拨愣头说:“啥前嫌哪?咱也不欠她的。是她那死鬼欠咱的,咱不也没说啥吗?她心里别扭个个儿,咱又没小瞧她?叫孩子家住,这有啥呀?咱要是把他仨安排到别的地场,好像抢了她的生意似的。这到咱个个儿家住,她有啥挑理的呀?叫孩子们在她那破地场住,也太委屈了!过五过六了,跟殷大掌柜见面了,咱咋和人家说呀?不知道也就结了,这人家孩子都找上门了,就站在这㧟,你不瞪眼说瞎话呢吗?我说呀这样办。丁二柜,你到亲家母那就说,这仨孩子是我老朋友的孩子,想留在家里住两天。你呀再多给她俩子儿,堵堵她的嘴。再说啦,咱把孩子留家住两天也是常理。她识文断字,不会胡搅蛮缠,会通情达理的。得,就这么办!”
其实,周大掌柜心里还有个打算。柜上正缺人手,想挽留挽留。再说这天,眼时想走也走不了。住个些日子,备不住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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