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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青山对吉德说的话佩服的心里直点头,吉增这小子拧倔犟的,也是有神骨的小伙子,敢做敢为,不能低瞧了;吉德这个带有女人俊气的小爷们,处事刚柔并举,以理服人,以德待人,又多谋善断,能拿大事儿。关青山接住吉德的话:“丁猎头,你看吉大兄弟说的咋样,还有顾虑吗?”丁猎头还拿架子,沉吟着不吭声,傻哥愤懑的吼道:“丁猎头,你聋子、瞎子、哑巴啊,搂啥屁?”丁猎头搕掉烟锅里的烟灰,瞅瞅众人,“这黄县小子嘴皮子挺厉害,掰扯的也明白,我呢,把丑话说在头里,这事儿出的邪性,就算瞎子打兔子,撞上的,咱也不得不防?要往后出啥事儿,大伙儿可别说我没说,别埋怨我。你们看着办吧?”傻哥挥着手吼道:“埋啥埋呀,给这两个犊子当孝子呢?扔到后山狼牙沟给狼当早饭,用不了天亮,就剩骨头架子了,谁找谁去呀,狼造的。哈哈,狼吃人肉,那皮毛又亮又滑,准能卖个好价钱?尻,还瞅,瞅啥呀,伸手抬走吧?”上来**个猎手,拎胳膊捞腿的,抬着两个死尸走出门喂狼去了。
睡得死死的吉盛,叫大毛和二毛拿毛毛狗草的穗头,痒痒脚心,痒痒醒了。傻哥、傻嫂伺候大伙儿吃了早饭,又带了些路上吃的大饼子和烀狍子肉,又把羊皮囊灌满水,装上了马车。吉德扎着撂在车棚上装吃的袋子口,疑惑地问:“傻哥,这噶达咋叫个狐狸沟啊?”傻哥弄着草料袋说:“狐狸多呗!后山还有个狐狸洞,供着仙家,很多人来磕头上香,香火可旺了。老辈人讲,很久以前,有个白长胡子、浑身白毛红眼睛的修行上千年的白狐狸,居住在狐狸洞里,搭救了不老少麻达山的人。后来人们看见,有一天狐狸洞口升起一股青紫烟,升到天上,化做白云。在白云里,有一个手拿白蝇甩子的白胡子老道,随云东去了。人们相传,白狐狸修仙成道了。”吉德说:“俺听说这噶达人,都信这个仙那个神的,家家差不离都供着黄仙、胡仙啥的,那你们猎手咋还敢打呢?”傻哥憨态可掬地说:“哈哈,我们放山、打猎的,信奉山神爷和土地佬,信那些仙啊啥的,都是娘们家整的瞎破事儿,糊弄自己个儿玩的?山上的猎物,都是山神爷所赐,我们打啥不打啥,啥季节啥节令打啥,都有一定定数的,不能乱来?惹怒了山神爷,会得报应的。”吉德问:“你家有打下的皮子吗,俺想见识见识?”傻哥这下可来神儿了,拽着吉德到了东厦屋里,“地上这一堆儿都是狍子皮,不是季节打的,不值啥钱?这往后入冬了,打的就值两子儿了。墙上挂的火狐狸皮、猞猁皮、獐子皮、鹿皮、狼皮、山跳皮,都是去年打的,没好价,没卖。你看这张花豹皮没有,花纹斑点,皮质毛色,多戴劲!这玩意儿贼性,不好遇,也不知搁哪窜来的,也不好打,可珍贵了,我一直没舍得卖呀?关大哥说,这张皮子,叫、叫啥来着,啊,震古烁今!”吉德摸摸,觉得柔软光滑,赞不绝口。
大毛和二毛两个孩子围着吉盛,“三叔三叔”的从屋里出来,吉盛哄着说:“三叔下次来,一定带你俩走,好吗?这次,三叔有那心没那力,自个儿还没着落呢?”大毛和二毛扯着吉盛的手不撒开,摇着、喊着要跟吉盛走。傻哥听了,从东厦屋出来,嘿唬地喊:“你俩小兔崽子,咋嘎巴人呢?三叔答应下次就下次,败家玩意儿,回屋跟大熊叔的小姨玩去,听见没有?”大毛、二毛叫傻哥哧嗒得哭唧尿嚎的,吉盛蹲在地上哄,傻嫂从屋里跑出来,对傻哥喊:“你冲孩子嘿唬啥呀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呀,就知道瞎吼?”然后,哈腰低下头,哄着大毛和二毛,“待会儿送走三叔,妈领你俩给大熊叔送饭去。”二毛撅个小嘴儿说:“大熊叔自个儿没长腿,个个儿不会来吃呀?”傻哥帮关青山拿过鞭子,递给关青山,对大毛说:“你大熊叔昨黑儿叫黑瞎子舔了,你俩伺候两天,别整天价就知道傻疯?青山大哥,你放心走吧,这㧟还有我呢,胡子不敢咋着。那两把匣子枪,搁我这㧟,还是你带着?”关青山坐上车辕说:“留你这儿吧,我带着太扎眼了。不过,要藏好,说不上啥时候能派上用场?嗨,大熊哥俩虽履险如夷活过来了,那两刀不轻啊!那老道长能行吗?不行,再找人看看,别耽搁啦?”大老孙摇着鞭子喊:“老关达子嘀咕啥呢,都上车,快走吧!傻嫂,别河里望王八了,领孩子屋去吧,大清早怪冷的。这迎来送往,哪回你可不像这回,还眼泪巴嚓的红眼边子了?一块大洋压在枕头底下了,下回咱来,你给咱焐被窝啊!”傻嫂听大老孙瞎嗯嗯,笑骂句,“不得好死的大老孙,老娘咂咂你敢吃啊,老娘喂你个龟儿子的。”
“嘎嘎”几声鞭响,马车上路了。吉盛亲了亲大毛、二毛,甩着眼泪疙瘩,忙迭的爬上车,挥手喊:“大毛、二毛,三叔一定回来看你们。”大毛、二毛挣脱傻嫂,趿拉小破靰鞡,撵着马车,“三叔!三叔!……”
马车把傻哥家,甩在了苍苍山峦茫茫林海之中,走在崎岖不平刀子劈开一样狭谷窄巴的山道中。吉增坐在大老孙的车上,百般无聊地问:“大孙哥,你才跟傻嫂说河里望王八,啥意思呀?”大老孙说:“这你都不懂?望归[龟]嘛!”吉增恍然大悟,“啊,这噶达的歇后语就是棒!张口就来,一语能惊破大天,有劲!俺想都不敢想,想也想不出来这个?”大老孙说:“老二,长鞭子,短鞭子,都是鞭子。长面杖,短面杖,都是擀面杖。咱们啊,谁没长短,互相学吧!不是说,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你小子,就瞅你揍胡子大打出手那一出,就尿性!平常瞅你也不咋狠实,昨下晚黑儿那几下,蝎子粑粑——独一份!‘嘎嘎’两枪,那两小子,乩卦抽签,做梦都没想到,碰到你这个活阎王,做了风流鬼!咱打猎的手把就够一说了,咱都瞅傻眼了,叫绝呀!人哪,帽子再破戴在头上,鞋再新穿在脚下,你以前当过兵油子,还是……”吉增嗤溜一笑,“俺在家杀过鸡,还杀不死,满院乱蹿呢。当兵,俺还想当胡子呢?那枪是俺来的路上,搂草打兔子,捡的,一枪没放过呢?昨晚黑儿,俺喝多了酒,没睡着,听傻嫂你们一馇咕,就推醒俺大哥,跟你们后面去了。俺一听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虎操冒蒙就撞进去了。俺哪见过那阵势,男女就跟两狗掐架似的,当时俺都给闹懵懂了?地下魑魅魍魉那小子,刚要举枪,眼对眼的,那么近,俺抬手快,一搂火,嘣的一枪,那小子胸膛就开了花,噗咚就倒下他个老娘屎的啦!要俺手慢一根头发丝儿,倒在地上就不是他了?俺大哥从那小娘们身上拽下那死玩意儿,俺瞄一眼那女的,哎哟俺的娘哟,脸一发烧,眼睛一闭,‘当’的就给那小子一枪,瞎猫碰死耗子,一枪就窝姥姥了。这回,是俺第一次打枪,杀了俩个人,现在寻思起来都后怕,都不敢寻思?”大老孙哈哈地说:“青瓜蛋子,你打枪那玩意儿,无师自通!对女人吗,你还是没拉瓤儿啊?不有那么句老话吗,男人没趟过女人河,那就不叫爷们?趟过女人河的,才叫爷们!这回往后啊,哈哈,你会成一个好老爷们的。”
吉增挪挪身子,贴乎着大老孙,“孙大哥,这马车好赶吗,俺能不能试试?”大老孙回头瞅瞅吉增,笑了,“我教你。这三匹马,各有个的说叨。里边这匹马,叫打礼儿的。挑这马,得耳灵眼尖反映快的。关键是得听话。它就像开油驴子的方向盘,咱老板子车赶的好赶的差,就靠这打礼儿马了。那外边的马,叫拉帮套的,也叫驸马,得听喝。”吉增想起点啥,就问:“驸马,啊戏里的陈世美东床驸马爷就是从这来的吧?哎俺还听说咱这㧟,人也有像这匹马似的,可不是皇帝姑爷驸马爷那么阔达,叫拉帮套?”大老孙抽拉外套黑红枣马一鞭子说:“有啊!咱圩子李爆眼家,就有个‘拉帮套’的,还是你们山东人呢。”吉增好奇地问:“那咋拉呀?人和牲口一挂车,那能整一块堆儿吗?”大老孙一听,乐得妈呀妈呀的直唉哟,拿手指不住的点着吉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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