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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飘飘的花白胡子模糊了,艾莉莎黄浦浦的头发黄雾一样弥散了,吉德小哥仨坐上关青山的拉脚儿马车,向朦朦胧胧中的老掌柜和艾丽莎告别,撒泪离开哈城,走山跨水,结识了很多穷哥们。
灰土爆场的马路边儿上,几株老杨树枝儿的枝桠上,挂着几片晃晃悠悠的黄黄的叶子,随风打着秋千,不时有的叶子被刮落下来,任凭风儿送往它们不知的归宿;花茬子有棵老榆树,扭着苍老的光秃树干,戳着一旁历尽沧桑的青砖瓦房的屋檐下的砖墙,抵命的随风撼动地磨蹭着露出白骨般的枝干;路旁污泥浊水的壕沟里,躺有死猫烂狗,散发着熏人的臭味;渐渐的车水马龙了,熙来攘往。洋包车、人力车、架子车、独轮车、毛驴车、马篷车、大马车、花轱辘车、两个轮儿能骑的自行车,偶尔有一辆两辆响着刺耳喇叭、后屁股冒烟儿的小轿车,急驶而过,掀起一溜烟尘。
关青山骂着,扬鞭抽着小轿车的后屁股,“嘎”的灰尘卷起一个小旋窝儿。
“这油驴子(汽车)该死玩意儿,都是嗓眼儿塞金条****儿流油大块头坐的。自打袁世凯溜须慈禧太后,从香港买回来头一辆爱德华汽车,就兴开了。咱这噶达这晒网场啊,从洋历一九零三就兴这玩意儿了。”
“等俺有钱了,也买台猴屁股冒烟玩意儿坐坐。”
走了好长一段扬灰马路,拐个大胳膊肘子弯儿,路面换成了石板儿,马蹄儿踏上去“嘎嘎”叫响。啥哥德式、文艺复兴式多种建筑,五花八门的洋楼洋房多了起来,好似进入了异国它乡;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的红柱绿窗金顶的风土建筑,倒也点缀的很是风雅别致,与洋楼、洋房争奇斗艳,毫不逊色,比翼齐飞。小哥仨有点儿眼花缭乱,接应不暇。
吉盛指着一座戴“红顶子”翡翠般的大楼问关青山,“青山大哥,这洋楼干啥的,这么气派?”关青山谨慎的搂着打里儿大青骡马的缰绳,摇着鞭子,“啊,这条大街叫中国大街(一九二八年改为中央大街),房子跟人都是洋玩意儿。你说前边儿那座大洋楼啊,叫秋林公司,也就商行,老毛子开的。”
“啊!这就是老掌柜的讲的秋林呐,大买卖家,这得摆放多少货呀?俺看俺是鞭长莫及喽!”吉盛感慨叹然。
关青山扬扬鞭子,吹嘘炫耀又谝哧讥讽地说:“你看那秋林借彼斜对过,那栋皇宫似的亭台楼阁了吧,金碧辉煌的,多阔气,多款式!那就是金大掌柜过去的洪仁堂,叫东洋人活拉拉的给弄去了,开个啥**株式会社,乌其巴糟的。你看大门楼廊下,晃荡那两个穿和服拿日本武士刀的人,明面是浪人打扮,实际干他妈啥的,谁也摸不准?你再看出来那几个背上背个要饭包的,脸刷白的日本娘们,说是艺伎,谁知只是卖笑不卖身呐?那咋前边鼓的大肚子,比后边背的包还鼓溜呢?都他妈的鬼话!你再看看那些出出进进的东洋人,提溜个板凳狗的腿儿,扬棒扬棒的,什么他妈东西?”吉增说:“俺们在营口,那一㧟小东洋老鼻子了,圪拉贩蛋的,净些肥头大耳猪似的阔佬和东洋浪人,啥屎都拉,啥坑人事都干,就是一群牲口!俺柜上鲁师傅的姑娘,就是叫东洋人给糟蹋了,寻死觅活的都疯了。”关青山说:“这也快了。小日本腿短,伸的手倒挺长?我们那㧟大山里,伐木砍山的把头是咱们人,打手是高勾丽人,背后拿钱搂钱的是日本人。两三搂粗的大木头,都偷偷捣腾到日本人叫关东洲码头,运到雀儿都不拉屎的小岛国去了。”吉盛说:“那是你那噶达还没开埠,不许小日本干,地方官就不管?”关青山说:“管个屁?小日本使上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啥这个那个的啦?管那些呢,有钱就是大爷!”吉盛说:“等俺也开个像秋林这样的大商铺,挣好多的大洋,也盖洋楼吃洋饭拉洋屎。”吉增说:“吹牛不上税,八字没一撇呢,你就铆足劲儿吹吧?”关青山说:“吹啥呀?有志向!啥事儿不怕你不敢干,就怕你不敢想。只有想了,才能去干。这秋林商行吧,人家老毛子想了,干了,成啦,嘿!咱们人,想了吗,不知道?秋林那里边儿卖啥的都有,应有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炕上铺的,身上穿的,毛子姑娘穿的布拉吉,就像你家老大相好穿的似的,不带裤腿,敞门道子半拉门帘似的,啥也兜不住,要不穿个裤头啊,风一刮,哈哈……全晒太阳了他妈的?那的老毛子大咧巴,个头可大了,能当枕头。我吃过,没咱暄腾腾大馒头甜丝丝的好吃,酸拉巴唧的倒牙,还渣拉巴沙的呛嗓子。你说,这里还有个乐子。就大老孙这小子,抖馊的,那年买回两大咧巴,两个半打小子,一人绷一个当枕头睡觉去了。他老婆大豆角子第二早上,寻思有大咧巴,就馇点儿小米粥吃一口,可到孩子屋里一看傻眼了,两孩子脑袋底下枕的大咧巴不见了,孩子光溜的,肚子撑的赶上大蝈蝈了,都发亮光,这撑的?”
“青山大哥,谁撑的呀?俺可过来听你白话白话吧!那孙大哥,牙口不欠,太闷得慌了。”吉德趁停车功夫,爬上了关青山的大马车。关青山抽着烟,操起鞭子说:“那玩意儿,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人家是金口玉牙,不愿开尊口?不像咱,长一张老太太臭巴子嘴,没收胍,胡嘞嘞,瞎咧咧,啥都往外掏丧?大老孙,走嘞!吁我,嘚驾!”
关青山乐着跟后车的大老孙打着招呼,赶着马车饶有兴致的打开话匣子,徕开了,“你说老毛子那酒,叫窝得嘎,一点儿不够口,马尿似的,太难喝了?哪赶上咱的老山炮、老白干、老烧锅好喝?那喝上一口,刷的热火燎的。反正这秋林里,啥稀奇古怪的都有。那裘皮货,更是好的不得了,手屈一指啊!那貂皮大氅,女人穿上那叫个哏!你们知道吗,那老达姆,就是毛子娘们,怪不怪,大冬天的,咱们捂得严严实实还嫌冻得慌,咝咝哈哈的,人家老达姆,脚上穿双像小高跷似的带毛皮靴,身上穿个貂皮大氅,哈哈,真有乐子!露着两白呲拉白骨的大腿,愣是美哧白咧的不冷?癞蛤蟆不长毛,随根儿!那北冰洋的白熊,怕冷吗?你们看,那边儿那两个老达姆,白煞煞的脸上长个大鹰勾鼻子,蓝眼睛,像猴子往里抠搂着。这些玩意儿,净出入那些咱的人想都想不出来的电影院、俱乐部、朴次茅斯歌剧院,唬人吓道的。就身上那味,呛死你都?”吉增说:“青山大哥鼻子真长,大象啊,这大老远的就闻着啥味啦?”关青山说:“老二,你要不信,我把车停下,你去闻闻,那香水味都打鼻子?听说老毛子不管男女,或多或少都有那臭夹肢窝?那味,赶上狐狸放屁了,难闻?你说,不掸香水能行?哎呀捎枣打核桃,我咋把老大的相好给忘了呢?”吉德听了,想解释,关青山又忙说:“那毛子女孩儿,可不像咱刚看见那俩儿?人家白俄姑娘,长的水仙似的,水灵漂亮!”吉盛忙指着道旁另外两个洋女人褶开说:“青山大哥,你咋净挑那难瞅的看呢,怕俺眼馋呐?瞅这俩儿,高挑挑的个儿,穿的一身啥服装啊,上衣两排扣,衣领还翻那老大,裙子高跟鞋,皮肤有红似白,双眼爆皮儿的,胸脯鼓溜溜的,屁蛋儿又圆溜又好看,走道那架式,柔摆的赶上柳条了,多好看?你看那一笑,无拘无束的,像芙蓉出水百媚百态的,还有两酒窝,多撩人呐!俺大哥那毛子妹子,在老毛子人堆儿里,也得算上百里挑一的,顶呱呱!”关青山一抖鞭子,“哈哈老三,不懂了吧?那叫列宁装。在咱这噶达的城里,像你这岁数的念洋学堂的丫头小子都爱穿这个,撵时兴,可时髦啦!”
吉德一门心思地拿鼻子闻着红玫瑰的花香,花朵里好似映出艾莉莎甜甜的笑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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