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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伦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抓伤他的脸。格林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我说错了?精神力只有B的家伙就给我乖乖闭嘴,该上场当炮灰就上场当炮灰,别总想挤进正式军里……”
这歧视意味浓重的一幕,却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亚托维尔也只是在一旁站着,眼神无悲无喜,好像一个旁观者。
笑够了,格林抬手,想拍拍弗洛伦气得通红的脸:“锻炼再久有用吗?到底还是一个废柴,连在模拟舱对战都做不到……”
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一只手握住。格林一愣,抬眼望去:“你谁啊?”
腕间这只手虚软无力,轻轻一动就能甩开。格林却暂时不打算这么做,他只是好笑地看着面前抿紧双唇的人:“怎么?你想为他出头?”
不止格林,就连弗洛伦都抬起头,满目惊讶。骆泗眯眼,对面前青年道:“你说,模拟舱是可以对战的?”
格林挑眉:“那又如何?”
“敢和我进去比一场吗?”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满场目光。格林还没说什么,一直置身事外的亚托维尔却突然上前,将骆泗拉回身边:“不行。”
骆泗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他只得皱起眉,抬眼朝亚托维尔望去:“为什么不行?”
“你会受伤。”亚托维尔垂眸看下来,双眼满是骆泗的身影:“身体太弱,会无法承受。”
骆泗皱起眉。这边气氛诡异,满场科研人员都不由停下动作,往此处望来。骆泗想了想,试图和他讲道理:“你说我会晕机?”
亚托维尔点头。骆泗劝说:“头晕而已,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难受一阵就过去了。”
亚托维尔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格林却偏在此时插嘴,声音布满嘲讽:“天哪,还要连累上将为你头疼吗——不然,还是算了吧?”
他眨着眼笑了笑:“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亚托维尔。”骆泗没有回头,目光愈发坚定。与他对视片刻,亚托维尔最终缓缓松掉了那只手臂。
骆泗松一口气,仿佛放下重担,回头扬起一个笑容:“来,我们试试。”
预备军学员要和正式军进行模拟机甲对战——这个大消息,瞬间吹遍了整座军营。
无数休息中的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点开智能终端,连上观战星网。参天古木中,两架巨大的A型机甲被扔在对角线方向,他们互相看不见,正摸索着往对方靠近。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系统的声音永远这么暴躁:“你俩什么关系,值得你为他出头!现在坐在这里你舒服吗?!”
骆泗不得不承认,亚托维尔是对的。岂止是头晕,他好像整个人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他吊着一口气,对系统道:“立威——你知道吗,现在这个样子全场都能鄙视我们,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立威?”机械音尖声道:“你弱成这样,拿什么立?!”
“这不是还有你吗……”骆泗说:“一能陪我聊天分散注意力,二能帮我侦察敌人,多好。”
系统气得抓狂,又不得不咬牙帮助宿主。它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骆泗答应过的,等到了正式军营,一定会去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骆泗尚不知它想得如此美好,在系统的帮助下,一步步接近对面的机甲。
头顶就是湛蓝的天空,细密的阳光从缝隙间洒下。二人一同选择了依靠地形接近对方,毕竟在如此密集的林间,飞到天上很可能什么也看不见,还白白成了靶子。
格林在山野间穿行,如臂使指的操控着这架数十米高的机甲。
几乎没有预备军学员使用过模拟对战舱,若是追溯到上一次……格林思考了一下:好像还是在初次测试的时候。
当测试进行到一半,那名测试人员就紧急退了出来,口吐白沫,整个人软倒在地。
看起来非常的惨烈。
格林勾起唇。不知对面那人,是不是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又或者,正强撑着一口气,瘫倒在出发点呢……
绕过一处古木,格林一愣,步伐瞬间停住。他将自己藏身在大树后,悄然探出头。
盘根节错间,一座纯黑色机甲正慢悠悠走着,步子软塌塌的。
格林眸中滑过异样的光芒: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机甲颤巍巍的样子,格林有些好笑,缓缓摇了摇头。到现在都没有退出比赛,看样子这名预备军,还算有几分毅力。可惜……
操纵着机甲举起右手,一架黑洞洞的炮台从手臂上升起,对准那道虚弱的背影:可惜,他是战胜不了正式军的!
一道激光倏地从炮台前亮起,瞬间便射向那道虚浮的背影。眼看胜利的钟声即将敲响,格林却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
不知何时,对面机甲竟撑起了一道防御罩。柔软的电子流倾覆在背上,顿时防御住这道攻击!
不过须臾,那架机甲早已回过身,左手高高抬起,代表积蓄能量的光束,正凝聚在炮台中央!
“不好!”格林瞬间回退,操纵着机甲往另一方飞去。这个角度不会被光束攻击到,他需要甩掉骆泗,再从另一边解决掉他……
他应该看不到我!穿梭在林叶间,格林心如擂鼓,危险感却渐渐浓厚——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知为何,他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无法忽视。
骆泗倒不知面前人如此纠结。观察着脑海中飞速运动的红点,他强忍住眩晕,朝预判点抬起右手——
“轰隆——”
刺眼的白光亮起,片刻后,一切归于沉寂。骆泗眨眨眼,他正窝在柔软的全身椅中,身体摊软,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蛋型舱正在缓缓打开,光芒自缝隙间洒入。随之而出现的,还有一张张熟悉的脸。
“米萨!”哈里斯睫毛湿软,眼下几点黑墨,好像刚刚才哭过。他小心翼翼望过来,脸上写满了惊喜:“你、你是不是赢了!”
弗洛伦也挤在一旁,死死盯着他,眼中竟有些不知所措。骆泗对二人一笑,正想从座位上下来,身形便是一软。
“唔!”呕吐感自胸膛翻滚而上,他捂住嘴,侧躺在座位里。哈里斯刚发出半声惊呼,一道人影瞬间贴上,似乎想要将他抱起。
骆泗制止了他的动作。等那阵眩晕感过去,他才缓缓睁开眼。光线刺目,骆泗缓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
亚托维尔站在一旁,歪头看他,眸光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背后站了无数的科研人员,全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望向这具瘫软的身体。
骆泗撑起身子,腿打着颤儿在地上落下。格林早就从模拟舱出来了,虽输掉了比赛,身体却没受什么影响。
众目睽睽下输给一个预备军,格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想立刻走掉,但担心气量显小,终究还是僵在了原处。
见骆泗这副模样,他嘴角一动,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是被一个B级精神力的废柴,以这种身体情况打败了吗?!
“格林。”骆泗咳嗽两声,从模拟舱内站起。冷汗顺着颊边流下,他直视僵在那方的青年,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请你,向我们预备军,向弗洛伦道歉。”
听到此言,弗洛伦顿时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哈里斯眸中又有泪珠在滚动,他见不得挚友受一点儿委屈,更何况,看起来他身体还这么难受。
“都怪你!”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对着格林发泄道:“害得米萨这么不舒服!就不能不比吗,反正你都会输!”
此言一出,格林脸色顿时变了又变。被人贴脸嘲讽,他咬紧牙关,几乎说不出话来。
干脆一走了之吧——他刚迈步,亚托维尔就回过头,满脸平静地望向他。
格林顿时僵在原地。
亚托维尔剔透的眸子锁定住面前人,身姿□□。他唇一动,冰凉的话语流淌出来。
“你害米萨难受了。”
像是被豺狼盯上的野鹿,他无暇思考这句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动弹不得。
满室目光压迫下,他捏紧双拳,最终不甘心地启唇,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
“对……对不起。”
用不了多久,此战“伟大”的战绩便会传遍军营,使得他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匆匆道歉完,格林便埋下头,疾步离开这个地方。
这次,没有人再拦住他。
众人望向骆泗的目光十分复杂,有钦佩,也有震惊。骆泗环顾四周,在哈里斯的搀扶下,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他轻声道:“是不是该继续介绍科研产品了?”
没有人再敢轻视他们。
作为军营里最大的集中科研场所,这里的确有很多有意思的研究。随着科研人员的介绍,骆泗渐渐把目光放在一支药剂上,介绍上写着“能最大限度在短时间内刺激精神力成长”。
“感兴趣?”亚托维尔歪头问他。自骆泗从舱中下来,他好像十分关注骆泗的一举一动,整个人都贴在身边,随时将人护在身旁。
骆泗点头。二人亲昵的举动早就吸引了整座实验室的目光,众人不敢多看,只悄悄往这边瞥。
“这支药剂的原理是什么?”骆泗问。
科研人员赶紧给他解释,目光还紧紧落在亚托维尔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上:“它只对基础好的人起作用……”
担心引起误会,他一本正经解释道:“增长幅度与原本的精神力息息相关,只对A级以上起作用,而且只有短时间内。等时间过去,药效就散了。”
骆泗颔首,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有办法锻炼精神力,现在看来,这药只是类似增幅器一样的东西。
亚托维尔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一歪,银发从肩头滑下,落在胸前:“你没必要变强,我能保护你的。”
此言一出,就是科研人员面上再淡定,也受不住朝那边看了好几眼。
骆泗揉揉眉心,感觉自己身边黏了一只不受控制的大型犬:“上将,这个问题和你无关。”
亚托维尔蹙眉,眸中滑过不解。在科研室参观了一圈,骆泗一无所获,时间却已悄然过去。
三人前往军中为他们准备的宿舍,这一次,沿路碰上的目光不再是鄙夷,而是深深的探寻。
他毫无所觉,来到宿舍后,便开始专心收拾行李。等差不多了,骆泗正准备出门,一开门,便撞上了熟悉的影子。
亚托维尔站在门前,似乎正打算进来,手还落在门把上。见骆泗傻傻看着他,他将门彻底拉开,一把拉住骆泗:“跟我来。”
“等、等等!”这只胳膊力度极大,根本叫人挣脱不开。骆泗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出房间。
哈里斯和弗洛伦愣愣看着那扇门合起,还维持着叠衣服的姿势,手僵在半空。
“上将……他要带米萨去哪儿?”哈里斯惶恐道:“米萨好像不太愿意……”
弗洛伦倒是迅速回过神来,继续整理着手中衣物,头也不抬道:“别管他。人家是一对,大晚上的,能做什么?”
哈里斯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烧得通红。他呐呐整理着手中衣物,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那米萨会不会痛?!”
接收到他的祈祷,骆泗身体暂时还不痛,但心里真的挺痛的。
他再一次被丢在了床上,还是那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是那样被双手高锁。亚托维尔就这样压在他身上,气息依旧冰冷,表情毫无波动。
脸却执意埋下,在他脖颈间轻嗅,气息痒痒的。
骆泗很绝望。他抵抗着颈边危险的触觉,挣扎着开口:“亚托维尔,放开我!”
颈边轻嗅的气息一顿,亚托维尔的声音传来,似乎十分疑惑:“为什么?”
骆泗心中一喜。好歹这次是有回应了。趁着还能交流,他赶紧道:“这样不对,我是不愿意的,你不能强迫我,知道吗?”
亚托维尔依旧没动,双眉微蹙:“可你是我的伴侣。”
虽然依旧是否决,但至少没有进一步动作。骆泗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终于眼前一亮:“正因为是伴侣,才得互相尊重——你看,我从没强迫你,做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亚托维尔缓缓点头:“因为你强迫不了。”
骆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他咬牙切齿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该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一个玩物,明、明白吗?”
亚托维尔深深皱起眉。他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身下人话里的意思:“我没把你当玩物。”
骆泗暂时不想和他深谈。他动了一下被高锁住的双手,见依旧不能动弹,只得绝望道:“你先放开我,我们才能继续谈尊不尊重的问题。”
等了半晌,身上沉重的身体才缓缓退开。骆泗赶紧翻起身,他搓揉着发红的手腕,望过去的目光依旧警觉。
床头暖灯洒下,这处房间被映得昏昏沉沉,晦暗不明。亚托维尔银发披散在背后,将他劲瘦的身躯包裹住。
骆泗深吸一口气。气氛依旧危险,面前人甚至纽扣大开,连小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赶紧移开目光:“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亚托维尔蹙眉。维持着衣襟大开的样子,他那双碧绿的瞳孔被灯光一照,顿时熠熠生辉:“我不明白。”
他是真不明白——几乎是瞬间,骆泗就能这样肯定。与亚托维尔接触得越久,这个人身上的违和感就越浓,几乎叫人忽视不了。
无论是丝毫不近人情的处事方式,还是完全依靠直觉的行动。能力越再强,他身上的“缺陷”也就越明显,估计不只是骆泗,绝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亚托维尔上将的不正常。
想到总是形单影只,甚至连与“挚友”相处时,都维持那副冷冰冰模样的人,骆泗心中莫名一软。
身前男人依旧像刚出鞘的刀锋,危险且不容接近,但看他默默等待的样子,骆泗又觉得,可以试着为他做些什么。
他一下翻起身,在床上正襟危坐。顶着亚托维尔目光,骆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
亚托维尔微微偏过头,玻璃一样的眼珠剔透,满是面前人的倒影。
他学着骆泗,在床上跪坐好。
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似乎在等面前人把话说完。